一桌五六人,都是這雍京城內,叫得上名號的富商。以綠蔭閣的木老爺為首,都是做布藝生意的大亨。
這生意場上,若是沒有一個好人緣,雖不至於做不下去,卻必然是做不大的。僅一樣訊息靈通,便是大部分人邁不過的門檻了。而桌上這幾位,卻都是有些年頭的祖上便開始交好的商戶,這些年來互相扶持,雖然也有齟齬打壓,然而大面上卻是十分和睦。
五六人就這麼笑鬧了一時,便有一人抬手製止了,笑著看向木老爺問道:“木老爺,等閒不見你約我們到第一酒家,今日卻是為何慷慨?”
第一酒家,膽敢在名號上掛著“第一”二字,可見有些後臺背景。京城有人流傳,第一酒家實際上是寧國公府的一位愛妾的孃家人所開設的。不論真假,到底跟寧國公府掛上了關係。
第一酒家的茶點飯菜的價格極為昂貴,內裡裝修也甚是奢華,處處透著一股不輸任何人的氣息。不知是不是這些表面上的東西唬住了許多人,倒不曾有人來觸過眉頭。
有錢人都以在第一酒家設宴請客為榮,故而此間時常是座無虛席,客流爆滿,等閒人家是有錢也不見得能訂到座位。若非綠蔭閣乃是大順朝四大商家之首,木老爺也不見得就能來此便佔到位子。故而,剛一坐下,便有人打趣是沾了木老爺的光,才在這裡坐個雅間。
“今兒得了件好東西,給哥兒幾個瞧瞧。”木老爺眉眼之間全是笑意,在其他人的好奇目光下,從袖子裡掏出一卷紙,分別遞給左右之人。
“喲?這是木老爺預備新出的樣式?”一人訝異地說道。
另有一人看見圖紙上所畫的衣裳樣式,也覺著喜歡:“這樣子嫻靜雅緻,很是不錯,木老爺預備怎樣做?”
木老爺只見幾人誇讚,不由得意,他這才是從那一卷圖紙中,隨意抽出來兩張。若是叫他們瞧見精緻的那些,不知該有多驚訝?便清了清嗓子,道:“這是我坊中的師傅新畫出來的,預備推出來,做一季的時興衣裳。”
“這挺好。”一人瞧了眼那圖紙上的樣式,不由得點頭說道。
“木老爺的眼光一向不錯,這衣裳卻是推得起來。”又有人道,隨即疑道:“只不過,木老爺找我們商量什麼呢?”
木老爺臉上的笑意微微斂起,他坐直了身子,聲音卻是有些嚴肅起來:“我十分猶豫,這衣裳是現下便推起來好呢,還是留待明年三月份,四國來朝時拿出來?”
其實,按照木老爺的本意,是想留待明年三月份,四國來朝時拿出來,震驚天下人的。可是,這樣式畢竟是木如眉從秦記布坊帶出來的,聽說在青陽鎮上已經流行得較廣了。如今才十一月份,等到明年三月,還有一段日子。
夜長夢多,這期間萬一發生什麼事,木老爺便難做了。想起木成林帶回來的訊息,木老爺還是有些顧忌的。畢竟,木成林一直是他信重的人,所說的話總歸有些分量。
木成林說秦羽瑤不可小覷,在木老爺看來,秦羽瑤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實屬窩囊懦弱。然而既然木成林怯了,卻說明秦羽瑤還是有些厲害的。此時請來這一干老哥們兒,也是叫他們給拿個主意,到底怎樣不冒險一些?
誰知,桌上忽然響起一聲冷笑:“木老爺莫不是把我們當傻子了?”
一直氣氛融融的雅間,被這一聲冷不丁的譏諷,當下給弄得有些奇妙的尷尬。木老爺抬頭一看,正是進屋裡來尚不曾吭聲的潘老爺。
卿水閣的潘老爺,年歲與木老爺差不幾多,約莫是天生屬相不合,兩人還穿開襠褲的時候便在別人家的花園裡打過架,一直到老,也不曾和睦起來。只不過,因著利益共同,才不曾翻臉。
只見潘老爺冷笑不屑,木老爺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耷著眼皮問道:“不知潘老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