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還是商賈,都有可能做官,這些曾經較為底層的職業,如今卻成了光鮮起來,其中的佼佼者,不乏進入議事堂,進入神策府公幹,就如這程欣,甚至可能昨日還是籍籍無名,今日就直接成了所謂神器監的副總管。
這……當然也是神策府和朝廷的區別。
神策府的烏紗帽是從無到有,因為這裡的社會結構已經發生改變,所以體系越來越嚴密,於是乎,分工更為細緻,同時,管理的需求也漸漸多了起來。而朝廷那兒,依舊還是士農工商這一套,大抵是六部治理國家。因為社會結構簡單,生產創造的多餘價值,也不可能創造更多的管理階層,這才是大家拼了命爭權奪利的原因。
神策府,卻多了一個使人一夕之間飛黃騰達的機會,封官許願,總是能讓人動心的,尤其是對程欣這種匠人。
程欣連忙稱謝,告辭而出。
為了應對這諸葛弩,整個神策府的機器也不禁開始啟動起來。新建的神器監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那麼王琚這個神策府事實上的宰相就不得不居中協調,從錢糧如何調撥,人力如何分配,諸如此類的事,都是不勝列舉。
王琚近來真是焦頭爛額,彷彿在他的公房裡,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楊務廉不是省油的燈。他是個只知道伸手要錢的主兒,楊炯的議事堂,也需要他去協調,若是許多舉措得不到議事堂的支援。許多事政務要推廣,也是舉步維艱。
不過一旦得到了議事堂的支援,政令的推行就會異常的順利,這就是遊戲的規則罷了。這些議事堂的議員背後,都是地方上方方面面的勢力,都是盤根錯節。在地方上耕耘極深的人物,有巨賈,有士族,也有一些文人雅士,影響力極大,議事堂支援的舉措,那麼地方上往往極力肯配合神策府推廣,如此一來,神策府這邊肯盡心,地方上也肯賣力,政令就暢通無阻了。
可是一旦議事堂不肯透過的條文,或者爭議較大的政令,即便神策府想要極力推行,往往都是阻力重重,這時候,就需要王琚去極力爭取了,同時與楊炯去磋商一個相宜的折中方案出來,以此得到議員們的某種讓步。
王琚一開始並不喜歡議事堂,總覺得這是一個掣肘,不過漸漸的,熟諳了打交道的方式,也曉得它有它的好處,這些士族和商賈們推舉出來的代表人物,某種程度上,相當於是神策府和商賈、士族以及某些特定階層的潤滑劑。
最讓王琚頭疼的,就莫過於是狄仁傑了,若說神策府和議事堂還屬於雖然偶有分歧,卻同時也是共榮的分贓體系,神策府推行一項政令,往往要保證商賈和士族的利益,偶爾,會有一些違背利益之處,雙方也還有洽商的餘地,可是狄仁傑,卻等於是議事堂和神策府的死敵,這些年狄仁傑幾乎不知拿了多少議員的親戚,還有神策府官員,什麼欺民,什麼貪墨,都是不一而足,隔三差五,都有人跑來哭訴,王琚頭痛的很,偏偏拿狄仁傑無可奈何,人家壓根就不在乎你說什麼。
而近來,狄仁傑居然直接帶著人關了一個工坊,理由是這工坊的工頭們過於嚴厲,擅自鞭撻學徒,還有剋扣工錢。
偏偏這工坊的背後,卻是一個議員,於是又鬧了個雞飛狗跳,議事堂那兒已經炸開了鍋,大家的屁股都不乾淨啊,說實話,開工坊的,為的不就是掙錢,利益至上,有時候學徒不聽管教,當然少不得要殺一儆百,才能維持運轉,至於剋扣工錢,那更是較為普遍的事,狄仁傑這等於是捅了螞蜂窩,今日你可以以這樣的理由查封一座工坊,明日我的工坊怎麼辦?
結果誰也奈何不得狄仁傑,至多也就是一陣謾罵罷了,據說那位狄通判該吃吃該睡睡,依然是怡然自若,壓根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王琚現在很擔心,一旦以這樣的名義查封了一個工坊,那麼接下來,會不會產生連鎖的反應,好在狄仁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