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所料,她被引著徑自去了御書房。崇寧帝正等在殿中,見得她,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幽幽嘆道,“你這丫頭果真是個沉得住氣的,說起來朕這小一年的時間裡見你的次數都快趕上見阿嬌了,莫不是因為如此,所以你是越發不怕朕了?就未曾想過朕今日為何宣你?”
明漪微怔,若不是崇寧帝提醒,她都快忘了,她成為傅明漪竟已這麼久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見她不說話,崇寧帝皺起眉來,“是當真不曾想過,還是在想該怎麼回朕的話?”
那嗓音微沉,不怒自威,明漪激靈著醒過神來,忙垂首回道,“今日臣婦收到了官府下發的文書,陛下大抵也是因為此事召見臣婦的吧!”
“你此時倒是乖覺了,官府遲遲不下發你的文書,你卻為何不曾對朕說?是因為你已料到此事與朕有關,所以不敢問?”崇寧帝冷哼一聲後,微微眯起眼看著她。
明漪輕抬一雙明澈如溪的眼,平靜地回望崇寧帝,“陛下又何必非要將此事往自己身上攬?臣婦清楚,陛下絕非氣量狹小之人,您既允諾了讓我帶著父母家人一道去西北便不會出爾反爾,就如陛下信薛大都督,就從未疑心過他一般。陛下……是明君!”
崇寧帝眉心緊緊皺著,看著她,可明漪面色卻仍是沉定如斯,沒有半分變化,良久,崇寧帝長嘆一聲,“這件事終歸是朕不地道,朕知曉不妥,卻還是冷眼旁觀,你到了西北之後,定要代朕向薛容與致歉,他是個有氣度胸襟的,想必能明白朕的難處,他若有什麼不滿,只管記在朕的頭上。朕只盼著他能不計前嫌,心擔著家國,來日定能讓所有人看明白,朕未曾看錯他。”
“陛下言重了,莫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薛大都督心裡明白著這並非陛下本意,就算果真是陛下示下,按著祖制,本也該如此,還是臣婦不懂事,因著兒女情長,離不得大都督,也捨不得骨肉分離,未曾主動要求留下,為陛下分憂,解陛下難處,還是臣婦的不是。可……陛下也算一直縱著臣婦,便還請陛下再縱臣婦這一次吧!”明漪說著,屈膝朝著崇寧帝深深一福,臉上是真誠的哀求。
崇寧帝看著她,嘆了一聲,“文書不是已送去府上了嗎?那便是朕的意思。”
明漪聽罷,立時笑了,雲開霧散,明朗非常,“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