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大半碗粥下肚,看著米麵糧油堆在面前,他還是覺得肚子餓……
“你想吃點兒什麼?”她在他耳邊輕聲的問。
那一年春天過敏症就好像今年,犯的格外嚴重,哮喘症狀都出現;小鎮上,春天的花又開的格外的繁盛,害他哪兒都不能去——他也不想再去哪兒,只要屋子裡待著,能看到她就好了。
那個春假是他忽然之間決定給自己放的。公司正在最忙的時候,他說走立刻買了機票就走。
其實她說忙,不讓他過去看她的,說沒時間陪他。他也忙,但還是去了。時間久了就有些不安心和不確定,“忙”也可能只是藉口。去了果然,她真是忙。畢業後進了那家著名的公司,從小設計師開始做,一副拼命三郎相,樂此不疲。
跟她說,還是回去吧。我不想總看不見你,打電話還老是找不到你、即便找到你說不了三句話就被人打斷……
她說就這麼回去怎麼行,我在這裡才剛剛開始。
見他皺眉,開玩笑說我回去要是變懶了怎麼辦。你知道我一犯懶會怎麼樣,乾脆做了米蟲了呢?
我養著你唄,怕我沒那個能力啊,咱家不指著你掙這仨瓜倆棗兒的。他笑。把她裝在口袋裡,走到哪兒帶到哪兒。就是他的,他一個人的。
她擰著他的腮,說就知道你想這樣。我還想趁著現在有力氣積累點兒經驗和人脈……
他說你回去就是,回去全是人脈,你想怎麼折騰由著你。
她皺眉。董亞寧我不願意那麼著。
他說你不那麼著,人也不會覺得你半點兒關係不用啊,何苦來的呢……
那是說不通的道理。她堅持,他也堅持。各不相讓。吵架,永不休止的吵。吵到兩個人精疲力竭的。分開,又想念。只是眼睛看不到,心就開始亂轉,六神無主……急了就胡思亂想。惡性迴圈。
難得在一起,也總是被瑣事打斷。
他來了幾日,就有幾日是眼睜睜看著她清早匆匆忙忙的出去,很晚才回來;回來便是一副累的跟散架了似的模樣,又覺得心疼。忍不住跟她慪氣,每到聽她上樓拿鑰匙開門的聲音,就先跳上床去裝睡。她會躡手躡腳的進門,洗乾淨了才輕手輕腳的爬上床來。他背對著她,故意的把被子都裹到自己身上……
第六章 沒有黃昏的閣樓 (十七)
她總是悄悄的看他一會兒,從身後摟住他,她身上總是涼涼的,所以有什麼辦法,早上醒過來,還是他抱著她——有一天他裝睡裝的自己真睡過去,醒過來才發現她還沒上床,趕緊下去找。她竟然在浴缸裡睡著,浴缸裡的水都涼了,她脫下來的衣服扔的到處是,沾了濃重的酒氣,細嗅還有大麻味,只覺得一股子怒火躥上來,一把從水裡撈起她來……懶
吵架。又是吵架。
她怪他不理解又不信任她又試圖把他的想法強加於她,他就怪她交友不慎、任性放縱……各不相讓,冷戰到天亮,她收拾好了便走,繼續上班去。
其實他最怪她是工作起來不要命,根本不會好好兒照顧自己。
果然晚上回來的早了,原來是發燒。
他忍不住對她發火。她脾氣更大。這一架吵的史無前例的兇猛。
最後兩個人默默的對著,都覺得累極。
他心裡發冷。萬里迢迢的來到她面前,本不該是這樣的……
而她說,我們分開冷靜一下好不好,再這麼下去我會瘋的。
他看了她半晌,問,那麼,霍克斯海德,還去不去?
她答應了他的,忙過這幾天,趁週末跟他一起去霍克斯海德旅行。她說過那是她的福地。總想著跟他去一次。他也那麼想。其實去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也在,只是他們倆,安安靜靜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