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費還沒攢夠,現在又要多一項住宿的開銷, 無疑火上澆油。其實她完全可以回宿舍住,可薄風遙怎麼辦?總得給他也找到住處才能安心……
天已經很黑了, 漫無目的走到這條空曠的街,除了偶爾飛馳而過的汽車外,便只剩頭頂寂寥的繁星。
夏雲珠走得累了, 鬆開行李箱,慢慢地蹲下來。
路燈圈出一片極淡的光, 彷彿茫茫海域上的一小塊孤島。
強忍了一路的眼淚,終於吧嗒吧嗒往下掉‐‐
&ldo;很可笑吧?我千方百計想回的家,其實根本就不存在!&rdo;
&ldo;父母在我6歲那年離婚, 兩家都像扔垃圾一樣把我丟來丟去,從來沒有誰在意過我的感受。&rdo;
&ldo;我做錯了什麼要遭受這些!如果對我不抱期待,當初就別把我生下來!什麼離婚都是我的錯?什麼叫我佔了他兒子的位置?可笑!又不是我非要出來!&rdo;
她旁若無人地發洩,哭得快要斷氣。
十幾年的壓抑和委屈,不是幾滴眼淚幾句話就概括得完,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一個謊言‐‐
告訴自己,尚有親情存在,哪怕極淡極淡。
可她穿越以後,沒有一個人關心她的死活!再見到她沒有一句問候,只會數落、謾罵、譏諷,甚至…讓她流落街頭。
她不想去爭房子,因為那意味著,所有的醜陋和黑暗都會在爭吵中全部暴露,真相會殘忍地告訴她,江川之大,卻無一處溫情屬於她。
她從來都是……
一個人……
肆無忌憚地哭了許久才緩過來,鼻腔灌了水泥般呼吸困難,眼睛也腫得厲害,一眨眼,疼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用袖子揩掉臉上黏糊的淚,尚且模糊的視線裡,落下一圈影。
沉默站在光圈外的人,此時走到她面前,同她一併蹲下,影子遮住了光,視線越發暗淡,擁抱卻伴著溫暖襲來。
哽咽的呼吸聲中,穿過他嘆息般的低哄:&ldo;跟我回夜安宮,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rdo;
彷彿在無邊海域航行十幾年的船,終於瞧見一處避風港,讓她險些放開手中緊握了船槳,就此停歇。
他懷抱溫暖,對於在滿滿寒夜裡獨自走了太久的她而言,無疑極具蠱惑,但理智在最後關頭點醒了她。
且不說有沒有辦法平安回朝鳳,即便現在就能回去,她也無法立刻答應。
在21世紀,寒窗苦讀十幾載終於考上名牌大學,她只要咬牙堅持到畢業,便能在這座城市慢慢站穩腳跟,即便沒有家人的關懷也好,她也能靠自己堅強地活下去。
可去了朝鳳會怎樣?
男尊女卑的社會,她只是薄風遙的依附品,離開他,在京州寸步難行。十幾年的教育,使她無法接受古代三妻四妾的婚姻觀,也沒有辦法將自己的人生全權交付給另一個人。
所以,她拒絕了這份渴求的溫暖,輕輕地、卻是堅決地推開了他。
睫毛還掛著淚,眼底的脆弱卻已被堅強取代,她望著近在咫尺的認真面容,笑著搖了頭:&ldo;宮主不是說不知道怎麼回去嗎?其實被趕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我有手有腳,怎麼都能活下去。逃避幫不了任何忙,只會讓人變得軟弱。&rdo;
握著她肩膀的手無意識地收緊,逆光中,他眉眼鍍著一層暗色,鋒利喉結混亂滾動,艱澀地吐出一句:&ldo;如果…找到了回去的辦法,你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