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如此得體的話,倒也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那陸夫人亦是有些意外,想起前些時日收到了許夫人的信,把這女婿貶得是一文不值,說腹內草莽,又性喜獵色,前些時候還差點害嬌娘雙目失明,只後悔自己當初怎的會尋了這樣的人做女婿,又說若非自家女兒不願和離,否則拼了和那楊太尉家撕破臉皮,便是十個也早要和離掉的。心中便對這外甥女婿存了些輕視之意,此時聽他開口,倒也一板一眼的,並沒許夫人說的那樣不堪,倒是愣了下,急忙臉上堆起了笑,不住口地誇他儀表堂堂,人才一流。又一疊聲地吩咐家中丫頭給他倆備房。
許適容猶豫了下,笑道:“姨媽,我兩個年輕不曉事,在家慣會吵吵嚷嚷的,住府上怕吵到了姨媽和姨父,還是出去住客棧的方便,方才一路過來,瞧見有幾家都不是不錯的。”
她話沒說完,便是被陸夫人打斷了,佯怒道:“你叫我一聲姨媽,那便是我自個嫡親的閨女般。自家閨女到了家,哪有家中不住,反出去住客店的理?被你娘知道了,還只道是我見外呢。”
許適容心知是推脫不掉了,無奈只得應了下來,那陸夫人這才面上露出了笑,歡歡喜喜地親自挽了她胳膊送到房裡去。楊煥得償所願,自然也是笑嘻嘻地跟了過去。
二十九章
晚間那陸通判回府,楊煥既是下官,按了輩分又是外甥女婿,自是免不了拜見一番。 陪著宴飲之時,撒開了三寸不爛之舌,施展開來拍馬功夫,把那陸通判哄得是紅光滿面,喜笑顏開,以為自己竟是遇到了個忘年知音,連連點頭道:“外甥女婿雖到地方不過數月,只也連破奇案,青門一縣百姓無不稱道。我雖遠在州上,也是風聞一二。今日一見,果然是孺子可教。當年尚在朝堂之時,與令尊雖無深交,只也朝夕相見隨於君側。可見虎父無犬子,楊大人若是知道,想必亦是欣慰異常啊。”
楊煥聽他讚揚自己,強壓住心頭得意,謙虛了幾句,突地想起自己此行過來的那“附帶目的”,急忙敬了杯酒,這才問道:“小侄前些時日受了民眾所託,上報文書到州府衙門,請求修築沿海海堤,只恁久過去都無回訊,大人可知曉這裡頭到底如何?”
陸通判喝了口酒,眯了眼瞧下楊煥,這才咂了咂嘴,搖頭道:“難啊,難啊。”見楊煥有些不解,也不賣關子了,趁了酒意續道,“你那文書早是到了州府衙門,只一直都壓著未議。我瞧最後只怕是要不了了之啊。這修堤之事呢,也非你第一個提起的,早些年就有人叫嚷過的。只說句修堤還不容易?難的是那修堤要用到的銀錢。”說著看了下左右,這才壓低了聲音,又悄悄道:“實話跟你說,如今州府的銀庫裡賬面上是有幾百萬的盈餘,只那實際的庫錢,卻是遠遠沒這個數。你要修堤,便要動庫錢。到時捅破了這層紙,誰來收拾這馬蜂窩?”
楊煥猛拍了下桌面,瞪大了眼道:“難道都是……”
“說不得,說不得啊……”陸通判顯見很是滿意他的反應,又喝了口酒,搖頭晃腦道,“其餘各路州也是盡然啊。大家都彼此彼此,也就心照不宣了。說來慚愧,老夫這通判之位乃是皇上欽派,本是監察一州知事,眼見如此局面,卻也是無可奈何,空擔了通判之名啊。”說完唏噓不已。
楊煥聽罷,唸了兩遍“心照不宣”,兩人又你來我往,那陸通判喝得連舌頭都大了起來,這才散了各自回房。
許適容聽得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知是楊煥回房了,也不理睬,只自顧躺在塌上朝裡而臥。
楊煥方才曉得了這修堤之事有些不大靠譜了,不過也只略微失望了下,此刻早忘了自己誇口說過的那楊姓倒寫的話,一心只想著回房了。待興沖沖到了屋子門口,輕輕推了下,見果然沒有上閂,推了進去,摸黑著點了燈,這才躡手躡腳到了榻前,掀開了帳子,見她果然正面朝裡側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