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覲川回身。紀斐喘著氣走過來,少不了被嘴碎的揶揄:「哎喲妹妹你可慢著點兒,都遲到這麼老半天也不差這十來秒了。」
她在付朗腳上踢了下,人站直了,氣還有點不穩:「我剛從醫院回來。秦枳現在身體狀況比較穩定,但是精神狀態感覺不是很好,拒絕跟我們的人交流。我昨天下午去過一趟,今天又去了一早上,她才勉強開口,但涉及到案情的她還是不說話,以及,她提出來個要求。」
周覲川擰眉:「什麼要求?」
小姑娘終於喘勻了氣:「她要見奚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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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奚顧就在這間病房裡。
——「你是誰?」
時櫟愣住了。她戒備看著眼前的人,腦子宕機幾秒,心頭忽然湧上一瞬不可思議的念頭,讓她下意識慢慢睜大了眼睛。
兩人神情各自複雜地相視片刻,對方也沒想繼續賣關子,直接道:「我是奚顧。」
時櫟一雙漆黑瞳孔瞬間炸開,大腦裡有幾秒鐘全然的空白。
床上的人靜默著觀察她半晌,試探開口:「你不是秦枳吧?」
時櫟緩緩搖頭,逐漸從震驚中回過神鎮定下來。
「時櫟。」
這回輪到對方震驚了。
無暇去思考同一天出事的三個人靈魂互換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機率,這一刻充斥時櫟腦袋裡全部空間的唯一想法是,真正的奚顧現在回來了,這荒謬的一切是不是終於可以結束了?
「都發生什麼事了?」許久,房間裡的另一個人又出聲。
時櫟望著她沉默,一時也不知道該跟她從哪裡講起。
「警察跟我說秦枳是因為想要曝光她經歷的事情,被逼在車上服安眠藥自殺。」奚顧抬起頭,「然後呢?又發生什麼了?」
時櫟抿了抿唇,沉聲開口:「那天你的車禍,也是人為。」
眼前的人錯愕:「誰?」
時櫟頓了頓,反問:「你覺得會是誰?」
她停了片晌,聲音平靜:「是封嶺嗎?」
時櫟心裡暗暗詫異,臉上不動聲色:「為什麼是他?」
對方看她一眼,不答反問:「他來找你了嗎?」
這種跟前女友談論前未婚夫的感覺本來應該是很微妙的,但在她們這種情況下又正經得詭異。
「前兩天來找過。」
「前兩天?」
「是。」
「他說什麼了?」
時櫟暗暗掂量著措辭:「他好像一直沒有把你們分手這件事當真。」
她毫不意外:「他就是這樣。」
時櫟淡聲道:「所以他現在來糾纏我,很戲劇,也很滑稽。」
奚顧又沉默片刻,輕聲問:「他有沒有提起那支錄音筆?」
時櫟抬眸:「沒有。」
她無聲笑了下,唇角里似有幾分落寞自嘲。
時櫟沉靜看她半晌,問:「你當時為什麼會想拿那個東西?」
面前的人不語。
時櫟繼續說道:「十月七號出事那一天,你跟秦枳原本是約好了要去見記者的,對吧。」
「秦枳手裡其實並沒有實質性可以證明潛規則的證據,但是你有。」她盯著眼前的人,停頓片刻,沉聲發問,「甚至不止是關於潛規則的,是不是?」
奚顧移開了視線,垂下眼睛,半晌之後,低聲岔開話題:「你有沒有跟別人坦白過你的真實身份?」
時櫟默了少頃,回道:「沒有。」
兩個人同時陷進緘默。她們都在思考這個問題,一個人說自己穿越,可能會被送進精神病院強制觀察,但兩個人同時說穿越,更像是一場別有用心的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