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得彷彿在和不懂事的小女兒講話,“上一次見你哭,還是五年前的事情。”
顧雲羨費力地深吸口氣,還是開口解釋了,“陛下,臣妾與崔大人之間是清白的。”
“我知道。”他微笑著點點頭,“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情況。”
“所以……”
“可是你的眼淚,是為誰流的?”他輕輕道,“原來嫁給朕,你真的這麼難過……”
顧雲羨的心瞬間被冰凌凍結。
皇帝后退一步,看看顧雲羨,再看看崔朔,眼中終於流露出一絲刻骨的傷痛。
這是他視若知己的臣子,這是他放在心尖的髮妻,可他們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過這麼一段纏綿悱惻的相思。
適才他看著他們淚眼相對,皎潔月色下,彷彿一對璧人。而他卻隱匿在黑暗中,被動地聽著那些動人的話語。
那一刻,他好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永遠也無法介入其中。
。
永嘉十一年正月初一的早晨,阿瓷小心翼翼地步入椒房殿東殿,卻看到顧雲羨雙手抱膝坐在窗邊,靜靜地看著遠方徐徐升起的朝陽。
她在原地躊躇片刻,還是上前道:“小姐。”
顧雲羨沒有回頭,依舊看著原來的方向。
“小姐,您一夜都沒睡嗎?”
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顧雲羨慢慢道:“睡了一會兒。後來醒了,就睡不著了。”
實際上,她睡著的那一會兒也跟醒著差不多,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昨夜在慶安殿旁的事情。
阿瓷眼眶一紅,“都怪奴婢不好。奴婢明明守在那裡,卻沒有看到陛下和貴妃娘娘,奴婢……”
顧雲羨淡淡道:“我昨晚已經說過了,不怪你。”
阿瓷站在迴廊之上,皇帝和尹繁素卻是從另一邊的小徑過來的,她自然看不到他們。
“別人是以有心算無心,我們怎麼防得住呢?”她勾起唇角,嘲諷道。
“以有心算無心?小姐的意思是……”
顧雲羨眼波如水,一言不發。
很多事情都要等過了之後才會發現端倪。現在回想起來,昨夜的一切都太不同尋常。她和崔朔都是謹慎的性子,卻為何雙雙失了警惕,竟會在那裡說出那些話來。
她想起那些裝盛在白玉杯中的美酒,苦笑一聲。
難怪昨晚她不過飲了幾杯酒,就覺得頭暈發熱、心煩意亂,那酒裡一定有什麼問題。還有那個酒杯,她原以為是她沒有接住,如今看來,根本是遞給她的時候宮娥故意丟了手,為的便是引她避席理妝。而那個侍奉她換裙子的宮娥,突然提議讓她去吹風醒酒,也不是巧合。
她這邊是這樣,崔朔那裡多半也是這樣。他們都中了別人的圈套。
除夕夜宴,是繁素負責操辦的。所以,這些事情也是她做的嗎?
她想起她淚眼朦朧握住自己手的樣子,實在不能相信那樣的情意都是在做戲。
“小姐,您和崔大人究竟說了什麼?”阿瓷見她神情痛苦,以為她在煩惱於皇帝的態度,忍不住問道,“陛下他是誤會了,對嗎?”
顧雲羨頭埋在袖子裡,許久才慢慢道:“誤會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耳邊又響起她問崔朔的那句話,她說:“為什麼?為什麼我們會遲了一步?”
那時候,她的語氣是那樣無奈而遺憾,好像錯過了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他在旁邊一定是聽到了。他並不認為她和崔朔有私,可那句話卻傷到他了。他也許認為,自己也對崔朔有情,遺憾沒能和他在一起。可事實上,她確實遺憾錯過了崔朔,卻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只是因為那一段感情,太過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