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今非昔比。他來學校找我,戴著個大大的墨鏡。在外頭說話不便,我們就坐到車子裡去,開車的是他經紀人,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一臉的精明強幹,他介紹叫王南,我叫她南姐。南姐跟我握手微笑,言辭上對我異常客氣,打了個招呼就下了車,似乎要給我們留出說話空間。
“怎麼有工夫找我?”我開玩笑,“還以為你成了明星,把我忘記了呢。”
他摘下了墨鏡,我看到一雙熬夜過度的眼睛,好在一如既往地清澈。
“許真,”他聲音忽然沙啞,“我不是那樣的人。我想見你,想得要命,但……”
我後悔失言,“我知道我知道,我在開玩笑。”他是什麼人我也不是不瞭解,我也真是失心瘋了。可見最近煩心事太多,判斷都不準確了。
他垂著眼瞼看著地面,表情是難以形容的苦澀,就像一個在沙漠中長途跋涉的行人。我認識他的時間並不算短,卻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即便是他提起他的生父和那複雜的家庭情況都沒有。
“抱歉。”我輕輕說了一句。
沉默一會兒後他才開口,“你和顧持鈞在一起,是嗎?”
我點頭。
“會……結婚嗎?”
我臉一熱,“應該吧。”
“那……你們結婚後有什麼計劃?”
“嗯?”我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扭過臉看著他,“什麼計劃?”
沈欽言也側過臉,“顧持鈞準備息影,所以……”
“啊?”我們惜然對望,沈欽言靜了兩秒驀然眼神一亮,“你不知道?”
電光火石間,我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聯絡到這幾個月顧持鈞都待在家的事,我心頭一沉,“我是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你一五一十告訴我。”
娛樂圈訊息傳得快,兩人又在同一個公司,總會得到一些風聲。沈欽言猶豫了一下,似在考慮說還是不說,我瞪著他,他總算交代了,“我聽說,他正在跟電影公司解約。”
“解約?解什麼約?”我目瞪口呆,這麼大的事,顧持鈞居然一個字沒跟我說。
“那你知不知道……”沈欽言頓了一頓,“顧持鈞這幾個月的工作完全停止了,都沒有參加任何宣傳和廣告活動,連慈善活動都給推了,完全沒有接新片的計劃。”
“他跟我說,電影公司放他假。”
沈欽言搖了一下頭,目光有些深邃,“不是的。”
我心頭一緊,“那是怎麼回事?因為我的關係?”
他臉皮繃得緊緊的,彷彿我在逼他吃氰化物一樣或者說出一個讓他深受其害的秘密,此時我也顧不得了,目光灼灼盯著他,等他把後半句說出來。
“圈子裡的傳言說,顧持鈞把你從林晉修手裡搶走了,林晉修極為震怒,封殺顧持鈞。顧持鈞氣極,隨後提出跟公司解約,但解約的時候被刁難……”我覺得自己在聽小說,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兩個人我都認識。什麼叫從林晉修手裡搶走我?我從來沒和林晉修越過那條底線,為什麼會被傳得如此不堪?那我成了什麼?
手有點抖,我下意識去摸手機想問問兩個當事人。大腦一片空白,茫然之中我側過頭看到他的側臉,他垂著眼瞼沉默不語,那安安靜靜的模樣倒讓我靜下心來。
“你打算怎麼辦?”沈欽言半晌後問。我推開車門下車,走出若干步才想起回頭看他,“謝謝你告訴我。”
我從來不贊同宿命論,但一年之中往往有這樣的一天——365天裡,364天都過得異常平凡,唯獨有那麼一天充滿了濃濃的戲劇感,比任何故事都要精彩。
我去了一趟圖書館,學校的圖書館有著幽深的走廊,牆外都是爬山虎,圖書館的每一扇窗戶都敞開著,只有靠近牆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