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孩子:“哥哥……我從沒跟任何人說過,梵重衝上戰場前,我甚至還在譏諷他因為嫉妒澈蘇而見死不救。哥哥……一想到這些,我的心裡就會痛苦得想要裂開,像有尖刀在反覆戳刺。”
靜靜聽著,弗恩就沒有表現出剛剛那驚鴻一瞥的暴怒,也沒有說出什麼安慰的話語。很久後,他才僵硬地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蘭斯胸前的帝國徽章。
“蘭斯,我向你保證,我會把那個人親手抓回來,帶到你面前,讓你問他一句。”他輕聲道,“你可以問問他,當他回到他的聯邦後,有沒有偶爾想到過梵重?”
“哥哥你呢?”蘭斯神色有些怪異,“你難道沒有什麼話要問?”
一瞬間,蘭斯似乎看到了哥哥那原本冰藍透明的眸子裡,暗色湧動,似乎是最兇險的星雲暗流。
“我沒有什麼話問。”他淡淡道,轉頭不看蘭斯。
“哥哥……假如他被抓回來,你要怎樣對他?”蘭斯忽然脫口而問。
猶如雕像一般靜默,弗恩沒有回答這似乎很簡單的問題。
哥哥,就連你自己,也沒有想好嗎?心裡暗暗嘆息一聲,蘭斯黯然。
良久後,帝國的皇帝陛下微微搖頭,眼神重新有了瘋狂的意味。
“蘭斯,我有點困擾。”看上去依舊冷靜的弗恩脊樑挺直,慢慢道,“假如說你的情緒是傷心和難過,那麼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的情緒該叫什麼。”
是的,這種無時無刻不在焚燒著的感覺叫什麼?一邊幻想著用最殘忍的酷刑處死一個人,一邊又奇怪地總是回想著他和那個少年在一起的溫暖片刻;一會兒想要瘋狂地報復,一會兒卻又茫然不信,覺得不過是做夢。這種類似精神分裂的感覺是什麼?!挫敗,羞辱,痛苦,茫然?
……都有,都是,可是遠遠不足以形容所有!
所以,他需要立刻把那個人抓到眼前,才能確定自己有沒有話要問他,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做。
是在所有人面前,冷眼看著帝國最殘忍的刑罰折磨他,還是自己親手一槍,乾淨利落地打爆他的頭?可無論是什麼,他都需要立刻了結這件事,不然他會徹底沉淪進一個悲哀的境地,就像剛才那樣,無法控制自己的暴虐和陰暗,無法堅守二十多年來一直遵從的理念,變成一個徹底的暴君和瘋子。
這是不對的。他自己是如此清晰地知道,這不是剛剛過世的父親的意願,不符合身邊所有帝國臣民的期許,甚至連他自己都深深厭棄自己。
可是他控制不了,只要那種焚燒心靈的感覺一日不熄,他就一刻不得安寧。
整個聯邦卻在一夜之間,陷入震驚和激憤!
網路和媒體上,電視和新聞中,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被一篇帝國檄文所佔據,群情沸騰,輿論譁然。
五百名聯邦高階戰俘的名字和近照,再加上剛剛在帝國大搜捕中掘出的八名聯邦地下間諜,總計五百零八名犯人,被帝國人囂張而無情地放入聯邦民間網路,沒有做更多更詳細的說明,甚至不屑於用稍微委婉的外交言辭,只有一行血淋淋的蠻橫要求被加在後面,觸目驚心。
——交出間諜澈蘇,五百多名戰俘即刻釋放。十天內不能見人,視同貴方拒絕停戰協議,帝國將處死戰俘,負責歸還遺體。
帝國人瘋了嗎?!
開戰這麼久,雙方都守著基本的底限,不虐殺戰俘、不使用過分殘忍的生物武器,這是雙方預設的原則。大家爭的是資源和生存空間,而不是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街頭巷尾,報章媒體,任何一個能發出聲音的場所,都選入了短暫震驚後的激憤。聯邦軍方和議會第一時間做出了激烈無比的反應,用最嚴厲和言辭做出了強烈抗議和指責。
似乎是自知理虧,帝國人選擇了沉默以對,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