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很奇怪。
他喉結微動,正欲開口,下一刻,一片冰涼觸感貼上了他的骨節處。
陳宴慢慢睜開眼,腦袋還枕著另一隻手,就著這個姿勢,半垂著眼皮去看周知意。
她手裡捏著根棉簽,正蘸了碘伏往他骨節破皮處輕擦,白皙清透的小臉微微側著,唇角輕抿,動作認真又細緻。
眉宇之間,是驕傲任性裡難得一窺的溫柔。
陳宴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她好像比初見時長大了些,清亮的眸底偶爾也會流露出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許是他的視線太過專注,周知意忽然抬頭,沖他笑了一下,眼角下的那顆淚痣隨之一晃。
嗓子莫名其妙地有些發癢,陳宴別開視線,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我自己來。」他垂手去拿她捏在手裡的棉簽,被她避開,「別動!」
周知意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手破皮了都沒發現嗎?天這麼冷,萬一感染,萬一順著破皮生了凍瘡怎麼辦?你見過哪個帥哥手上生凍瘡的?」
陳宴忽然低笑了聲。
那笑聲磁沉,輕輕從喉間溢位,勾得人耳根微微一麻。周知意抬頭不明所以地問:「你笑什麼?」
陳宴沉吟一秒,再開口時聲音已經恢復淡然:「第一次聽到你這麼評價我。」
說他帥嗎?
「這不是事實嗎?」周知意彎唇笑了笑,「我也是有審美的好不好。」
陳宴視線從她頭頂掠過,這才注意到她身後茶几上還放著兩個打包的飯盒,他中午沒胃口,沒吃午餐。
從聽到她被偷怕那一刻起便在胸口橫衝直撞的鬱氣和憤怒像是終於找到了出口,絲絲縷縷地散開,陳宴「嗯」了聲,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謝謝。」
「喂,陳宴!」前一刻還笑吟吟的周知意突然又沒好氣起來,鼓著嘴唇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他的傷口,「你怎麼打個人還能把自己打受傷了呢?照死裡打的嗎?」
「……」
想到她教訓那兩個人渣時暴戾兇狠的模樣,她笑了笑,朗聲問:「怎麼,心疼我啊?」
等了好半晌,沒等到他的回應,周知意悄悄抬眼,正對上他低垂下來的視線。
眸色幽深,像寒冬裡的深潭,他手指輕按喉結,好半晌,從喉間發出低啞的一聲。
「嗯。」
「心疼。」
周知意怔怔地看著他,忽而偏頭別開了視線。
唇角肆無忌憚地揚起,欲與天公試比高,她心裡噼裡啪啦、毫無預兆地炸起了煙花。
儘管她明白,他所謂的心疼,只是一句單純的心疼。
可誰說的準呢?喜歡,本身就是複雜的。
心疼不一定是喜歡。
可喜歡便一定會心疼。
第39章 39
春節前幾天, 周知意在撞球廳遇到了魏奇。
她很久沒空去兼職,這天丁以南和同學約著去打撞球,纏著她一起過去, 她就順便去收銀臺幫春哥看會門。
魏奇是一個人來的, 一手拎一瓶飲料, 目標明確地沖她走來,「周知意, 方便聊會嗎?」
丁以南剛打完一桿, 回頭看到魏奇站在收銀臺那,拎著杆子就要過來, 春哥正在門口指揮人搬礦泉水,聞聲回頭警示道:「小兔崽子嗨!」
周知意對丁以南擺手示意了下,又對春哥說了句「沒事」, 起身從收銀臺出來。
「走吧, 外面說話。」
凜冽的寒冬,兩人站在撞球廳外面的夾巷裡,面對面地吹著冷風。
周知意靠著牆,對他抬了抬下巴:「有什麼事?說吧。」
魏奇表情不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