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來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卻因為喜歡上一個人而有了顧慮,有了躊躇不前的猶豫。
「不是不告訴你,只是沒有提前告訴你。」周知意耍賴:「我現在不是在認真和你說嗎?」
她抬眸去看他的眼睛,小拇指若有似無地勾了下他的。
這種刻意的示弱和撒嬌讓陳宴心頭一軟,他語氣緩和下來:「非得賣房嗎?」
周知意低頭:「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陳宴輕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周知意,我是誰?」
「陳宴。」
「陳宴是誰?」
「……」
「我是你男朋友。」他鬆開手:「我可以幫你。」
……
「還沒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你不用賣掉房子。」
周知意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極速倒退的街景,心裡想著陳宴這句話。
車上冷氣開得很足,沒有人說話,氣氛比氣溫更冷。
賣房的話題就這麼不了了之,兩人誰都沒有再提及。
她不想和陳宴爭吵,只是用沉默表達自己的立場。
用他的錢還下那筆七十萬的巨額貸款,然後她繼續住著自己家的房子,讀書,工作,不知道哪年才能把欠他的錢還清。
繼續虧欠著他,心安理得地生活……
她做不到。
即使他心甘情願,她也覺得是自己無恥。
像個不勞而獲的可憐的寄生蟲。
那樣會讓她覺得,自己不配和陳宴在一起。
周知意還是把拍好的照片更新到了網站上,等著有賣家過來諮詢。
她沒精力時刻盯著網站動態,便把這件事情委託給了丁以南。
晚上丁以南和蔚思兩家人一起過來探望徐碧君,家長們在病房裡說話,三個人溜到外面聊天。
丁以南給她們買了汽水,宣告自己找到了兼職。
「做什麼的?」周知意問。
「配音!」丁以南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一小時一百,工作時間自由!」
他這氣泡少年音也算是找到了合適的發揮領域。
丁以南丟掉汽水瓶,問:「宴哥去花店了?今天怎麼沒有看到他?」
周知意:「沒。去接電話了。」
從徐碧君住院那天起,陳宴就再也沒去過花店,每天都陪她在醫院裡守著。
花店的生意對他來說從來都不重要,從前周知意覺得,那不過是他打發時間的一樁生意,現在卻時常地生出一種那是他用以留在南城的一個藉口。
想到李澤說過的話,她擰緊瓶蓋,默默垂下了眼皮。
送走探病的鄰居,周知意瞥見站在走廊窗邊的陳宴。
他半垂著眼睛在聽電話,薄唇淡抿,眉眼冷肅,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不知道電話那端在說些什麼,他只是沉默聽著,最後才低聲應了句:「我會儘快回去。」
他結束通話電話,看到站在身後不遠處的周知意,眉宇間的薄霧漸漸散開。
「你要回海市?」周知意問。
「嗯。」陳宴頷首:「家裡有點事。」
「什麼時候回?」
「今晚。」
他走過來拍了拍周知意的腦袋:「好好吃飯,注意休息。我不在的這幾天不要一個人回家。」
周知意仰頭看他:「要回去很久嗎?」
陳宴垂眸:「三兩天。有事給我打電話。」
她點點頭,看他在手機軟體上買好了機票,心裡隱約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回去得這麼急,是出什麼事了嗎?」
她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尋找任何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