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意在他的桎梏下慢慢抬起頭來。
下巴發燙,心裡也像是被誰猝不及防地倒入了一盆烈焰,灼熱不安地叫囂躁動著。
寂靜的雨夜,微涼的空氣,陳宴微微俯下身,湊向她的臉。
他的氣息無處不在地包裹住她所有的感官,薄唇輕抿,睫毛輕輕垂下來,蓋在眼瞼處,在昏黃的光影下被打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周知意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鼻子又麻又癢,擔心自己真的會留下兩行可笑的鼻血,她抬起雙手捂住了臉。
陳宴不動聲色地拉開了她的手指,半晌後,低低笑了聲。
「沒流血。」
「哦。」周知意假裝若無其事地把手掌放下來,強調道:「我是怕嚇到你。」
不是怕丟臉。
「嗯。」陳宴點頭:「你還挺體貼。」
周知意心尖一癢,又彆扭起來,繃著臉反駁:「我才沒有。」
「……」
陳宴垂眸靜靜打量了她片刻。
就在她幾乎要頂不住他那明明薄涼得沒一絲情緒卻讓她幾乎要被點燃了的目光時,才輕「嘖」了聲。
「你這小孩怎麼這麼彆扭?」
「請你吃飯你不高興,說不是請你吃飯你也不高興。」
「說對你偏心你不高興,說你體貼你還是不高興。」
「真有這麼不想看見我?還是說——」
他頓了下,微微偏了下腦袋,尋到她的眼睛,似笑非笑的:「你就叫不高興?」
「……」
等周知意和陳宴走出拐角時,早已不見蔚思的蹤影。
周知意下意識掏出手機,看到蔚思一分鐘前發來的微信:【我先去引開我爸,你等一會再出來。】
周知意快速給她回了一條:【你到家了嗎?】
過了十幾秒,蔚思回復過來:【嗯。剛剛走得太急,替我跟陳宴哥說聲謝謝。】
「謝謝。」周知意轉頭對身邊的男人說。
「嗯?」陳宴揚了揚眉。
「蔚思讓我替她說的。」周知意擲地有聲:「謝謝你。」
「不客氣。」陳宴平靜地看著前方的路,「替我轉告她。」
周知意低頭,眼角彎了彎。
她又給蔚思發微信:【你爸沒喝酒吧?】
蔚思:【沒有,你別擔心,我沒事。】
周知意還是不放心:【有事告訴我。】
雖然她也不知道告訴她能有什麼用。
再衝過去和他可笑地對打一次嗎?那樣或許治不了標,也治不了本,只能讓蔚思的處境更艱難吧?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
走到蔚思家路口,周知意還是沒忍住停下了腳步。
陳宴只管邁著長腿向前走,等發現身邊一空時,周知意已經獨自站在雨裡了。
他折返回去,將傘撐到她的頭頂。
「這是蔚思家?」
周知意點了點頭。
「剛剛怎麼回事?」他問。
「沒怎麼回事。」周知意抬腳往前走。
她以為陳宴走在後面沒有看到,沒想到他全都注意到了。
「剛剛那個男人是蔚思的父親?」
周知意不說話,一副不配合的模樣。
陳宴看了她一眼,悠悠道:「你額頭和鼻子上的傷,是因為他?」
「……」周知意整個人一滯,不知道他是怎樣猜到的。
她眨了下眼睛,笑了:「當然不是,你腦洞怎麼這麼大!」
陳宴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深冷沉靜,帶著銳利的審視和洞察。周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