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思倚著牆根直搖頭,掛了電話一抬眼,看到面前站了個一身黑衣的男人。
「你電話裡說的是這家的周知意?」這是他說的第一句話。
蔚思茫茫然眨眨眼。
周家門前這條窄衚衕統共不足30米,一頭堵死,只有一個入口,對面那家常年沒人居住,早成了荒院,她一通電話的功夫來迴轉悠了三四圈,沒看到任何人走進來。
看來這男人是剛從周知意家出來。
「別驚動奶奶,帶我去派出所。」男人聲音涼而淡。
蔚思有些懵,「你是?」
男人轉頭朝周知意家大門看了眼,抬手戴上棒球帽,「我叫陳宴,是她哥。」
—
……
半碗餛飩下肚,周知意胃裡有了食物,心裡也底氣十足,覺得腦子都比平時轉得快了。
「胡說!我百分之三百地不認識他!」
「你少聽他鬼扯。套近乎,」她靠近了些,眼神玄妙,斬釘截鐵:「是男人對你圖謀不軌的第一步。」
蔚思:「……」
周家和蔚家住得很近,走路不過五分鐘的距離。
老城區破舊擁擠,周知意陪蔚思走到路口便停下。
「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兒。」
蔚思拖住她的手:「你要去哪?我陪你。」
「放心,不是去找柳思涵。」周知意抬了抬下巴:「我去找春哥結上個月的工資。」
周知意七歲那年父母離異,母親齊青帶著哥哥周向宸改嫁海市,她留在南城跟著父親周明溫。
可惜周明溫是個不靠譜的主,年難回一趟家,家裡只剩了周知意和奶奶徐碧君這一老一小。
這幾年周明溫打錢越發沒有規律,周知意便背著奶奶打起了閒散零工。撞球廳看場子,夜市攤端盤子,溜冰場充教練,不怯場不挑活,只要合法,給錢就幹。
春哥就是撞球廳的老闆。
蔚思站在路口,身子沒動,欲言又止。
眼看周知意要抬腳離開了,她才輕聲開口:「依依,謝謝你啊。」
周知意笑得沒正形:「寶貝兒,你是不是失憶了?今晚的餛飩錢可是你給的!」
「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蔚思上前一步,一抬手,捏住了周知意連帽的邊緣。
周知意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老街路燈稀疏,昏暗不堪,蔚思眼睛裡蘊著淡淡水汽。
「這帽子戴了一晚上了,不熱嗎?」她輕吸氣,低聲呢喃:「給我看看你的額頭。」
周知意這幾年抽節拔條似的長,只長個子不長肉,十七歲生日剛過就躥到了一米七,足足比蔚思高出半個頭。
蔚思仰頭看她,眉宇間有執拗。
周知意微微俯身,拉下了帽子。
「看,沒窟窿。」
班級群裡的討論她早看到了。
「別聽他們瞎傳。」
她抬手拍了拍額角的破皮:「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在牆上磕的。就姐這身手,還能讓柳思涵佔了便宜不成?」
蔚思盯著那處紅腫,更難受:「依依,你不要因為我……」
「跟你沒關係,是她自己惹上來的。」
周知意站直了身子,不在意地吹著額前碎發,「你知道的,我這人睚眥必報,不留隔夜仇。」
「行了,快回去吧。」她轉身,朝身後揮揮手:「走了。」
等蔚思轉身進了巷子,周知意早已走到丁字路口。
往前往右都是幽靜的小巷,她徑直朝左走,腳步越來越快,很快走入喧囂的街道。
像是隧道駛到盡頭,眼前豁然開朗,燈光明亮。
周知意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