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灰,小北風一吹,灰土面兒直往臉上撲。李玉芝出門前在頭髮上搽了桂花頭油,怕是容易招灰,急忙把腳踏車靠在路邊的樹上,從花布包裡拿出一塊頭巾,對角一折,貼著劉海兒不緊不松地繫上,只露出扶疏的劉海兒和白淨的臉盤。頭巾是針紡的,頭幾年在北河礦上買的,粉紅色,襯得李玉芝的臉粉嘟嘟的,像個十七八的大閨女。這個效果,李玉芝在家裡的鏡子前早就自我欣賞過了,效果不賴,看上去很隨意地一紮,其實是早有設計的,所以別人會咋樣看,她心裡有數。
2。小白很煩(3)
李玉芝繫好頭巾,推上腳踏車,繼續往鎮上走,一抬頭,卻看不見小燕子了,四下一望,小燕子被小白拖著跑到路旁的麥地裡去了。這個不要臉的小白急著要配種,翹著尾巴像瘋了一樣亂跑,一邊跑還一邊哼嘰。小燕子才七歲,跑不過小白,歪歪斜斜地在後面追,小白越跑越快,小燕子拉不住豬繩子,被拖倒在地,趴在麥地裡哭起來。李玉芝罵了一句小白,在路邊紮好腳踏車,然後去追小白。在麥地裡,人跑不過豬,何況小白又在“打圈子”!李玉芝跑了好長一截子,累得直喘才把小白攆上。李玉芝抓住豬繩,狠狠地在小白的屁股上踢了兩腳,棉鞋的塑膠底兒在小白的屁股上留下兩片花紋。這時候,小燕子也追上來了,學著她媽的樣子在小白的屁股上踢了兩腳,沒有在小白的屁股上留下任何痕跡。
李玉芝把小白脖子上的豬繩系在車把上,讓小燕子坐在後座上,推著腳踏車往鎮上走。小白真是不要臉,低著頭翹著尾巴,露出紅腫的“水門”,往前躥得快得很,李玉芝稍稍慢一點都跟不上步了。臘月裡,趕集的人多,最扎眼的要算是李玉芝了。一個扎著粉紅頭巾的漂亮女人推著一輛鋥亮的“永久”牌腳踏車,後座上坐一個小閨女,車把上拴著一頭豬,豬屁股上有兩片塑膠底的鞋印。這樣的風景,並不常見,不讓人看都不行。李玉芝不在乎,昂頭挺胸地走,儘量不讓小白的牽引亂了自己的腳步。
小張莊離雙井鎮並不遠,一里多路,一會兒也就到了。本來,見小白急著挨操的賤勁兒,李玉芝打算先去農技畜牧站給小白配種,可是一想到小燕子是個小閨女,帶著她一起去那種地方,看見那樣的事不合適,於是想先到合作社姐姐李玉蘭家去,把小燕子放在姐姐家,再給小白配種。這樣時間充分些,也有空閒跟羅永剛說說話,摸一摸底細。
臘月裡街上的人多,小白在街上東鑽西竄的,把李玉芝拿捏出一身汗,來到合作社,姐姐李玉蘭見她牽頭豬來,問:“牽個豬幹啥?這畜生不大一點,賣不上價錢!”
0
0
李玉芝看看小白,說:“別提了,小畜生‘打圈子’了。”
李玉蘭轉過身彎腰朝小白的屁股上看一看,說:“真是哩,真邪怪了,大臘月天,豬也能‘打圈子’!”
李玉芝說:“誰不是說呢。邪怪!”
小燕子一旁插話說:“一點也不邪怪,秀子家的花豬也‘打圈子’了!”
李玉芝揚起手,作出一個要打的樣子,喝道:“死小燕子,看我扯你嘴!”
小燕子馬上躲到李玉蘭的身後,說:“就是、就是!”
李玉芝上前要打,李玉蘭把小燕子護住,說:“她不懂事,別管她。那要給它配種了。”
李玉芝把腳踏車停在院子裡,解開豬繩要去畜牧站,小燕子要跟著,被李玉芝嚇回去了。李玉蘭攆上去對她說:“正好,正好,你順便找姓羅的敘敘話。”
李玉芝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嘴上卻說:“敘啥話,那又不是敘話的地方。”
李玉蘭瞄了一眼小白,說:“這小畜生,‘打圈子’打得真是時候,早不打晚不打,偏巧這個時候打,你說這東西是不是通人性呢。”
李玉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