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悠盤腿坐在炕上,悶聲不語,不開心寫滿了整張臉。
她不想回錦城,不想來之不易的假期剛開始便結束。
訾嶽庭拿起糖罐,舀了半勺糖,攪進她的米粥裡,「我們已經到阿壩了,既然走不了,今天就在寨子裡轉轉。昨天在山腳下,我看見山上有座經幡塔。你先吃東西,一會兒我們去爬山。」
林悠突然轉頭看他,眼神慼慼,透著懇切。
訾嶽庭說:「沒事,就算路不通……」
話未說完,許彥柏伸著懶腰從屋裡走出來,訾嶽庭只有將後半句話暫時嚥了回去,改成——「先吃早飯。」
新聞轉播中的情況遠比他們預想要糟,山體滑坡導致阿壩州多路段和隧道封停,拖車的人最快也要傍晚才能到。
甘堡的天氣還算晴朗,氣象預報無雨,怕他們不識路,男主人讓自家女兒帶他們上山去看經幡塔。
沿途,訾嶽庭看見有賣簡裝氧氣瓶的,於是花兩百塊買了一瓶。
林悠在看攤販上的藏式頭飾和披肩,許彥柏則進到另一家商鋪裡買吃的。
訾嶽庭悄然走到林悠身邊,把氧氣瓶塞進她的包裡。
林悠說:「我不用。」
「我問過了,山頂海拔接近三千米。高反不是一下子來的,缺氧也不會立刻就感受到。你聽話,把氧氣瓶帶著,有備無患。」
林悠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將氧氣瓶從包裡拿出來,原封不動地放在商店攤位上,拉上揹包拉鏈往前走。
訾嶽庭追住她問:「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
「我自己的身體素質我清楚,珠峰五千二的海拔我上去過,不需要吸氧。我們現在要走五公里路,輕裝簡行最重要,多帶500克也是累贅。」
「……你上過珠峰?」
「是。大本營,走上去的。」
林悠很認真地跟他說道:「所以,我不是在鬧脾氣。我知道自己在你眼裡可能只是個小孩兒。但我分得清孰輕孰重,不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我是沒有談過戀愛,但也從不胡攪蠻纏。」
許彥柏和藏家女兒從店裡走出來,朝兩人喊:「買完了,走吧。」
林悠一聲不吭地轉頭,跟上隊伍。
訾嶽庭拿著氧氣瓶落在三人後面,在想,自己是不是把她想錯了。
她只有二十幾歲,即便要發脾氣,也很正常。只因為從前她一直表現得懂事體己,才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對她變得嚴苛,過分要求她溫順。
或許她根本就沒有賴著他的打算,只不過想要從他身上嘗一嘗戀愛的滋味,僅此而已。
是他一時眩暈,高估了自己。
三個同齡人裡,屬許彥柏話最多。
「你們寨子挺好的,依山傍水,空氣也好,唯一的缺點就是網路不怎麼穩定……對了,底下這條是什麼河?」
藏家女兒說:「我們管它叫雜谷腦河。但理縣茂縣,汶川映秀,喝的是同一口水,都來自岷江。」
「原來如此。」
許彥柏這趟是背著相機來的,登山路上,一直在拍照。
「那這山上畫的圖案是什麼意思?」
「這是藏文,六字箴言的第一個字,ong。」
許彥柏轉頭向林悠求助,「六字箴言是什麼?」
「是佛教裡的一句心咒。」
許彥柏還是一頭霧水。
林悠說:「韓紅在歌裡唱過。」
「哪一句啊?」
「噢嘛尼叭咪唄唄吼……」
「你唬我呢?」
「真的。不信你問她。」
「……」
有說有鬧。
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