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舉動過於特立獨行,尤其是在此情此景之下……
「二哥……為何不哭?」當眾人哭了足有半盞茶的時間之後,皇帝雖沒有回過身來,卻終是問道,「可是心中不悲,還是比之朕,二哥更懂禮數周全?」
裘鳳遊笑了笑,好像皇帝在說一個笑話:「哭?為何事需哭?」
裘鳳城,劍眉深蹙。
一旁提禮官臉都綠了,忙叩首到皇帝近前:「皇上莫怪,王爺本就身體不適,昨日守佛堂一夜不曾閤眼,御醫囑咐是要少哭的,皇上莫怪,一時到了北苑寶頂,王爺自然守不住這樣的囑咐,此時……」
「朕問東靖王,哪裡有你插話……」
「到了寶頂本王也沒什麼好哭的。」裘鳳遊打斷了皇帝的話,也沒有給提禮官的解釋回護半分感謝之意,「一年之前,本王已經哭過了。每每思及父皇,本王並無所虧欠不盡之處,父皇生前我身為人子已盡純孝,謀吏治,克時弊,振三司,勤謹守業;父皇過世……呵,父皇過世,我隱忍恬淡,按照規矩早早歸於東靖,於德於行,已盡人子之道,臣子之責。」裘鳳遊略低了低頭,稜角分明的臉上儘是風霜,「若說不孝之處,也不過就是沒能按照父皇的意願繼承大統,承襲這江山罷了……所以本王無需哭,也無需傷感……不似弟弟你,還有未能散去的心頭之羞愧,故此大哭不止。」
裘鳳遊的話說得不敬,對皇帝裘鳳城的不敬,大不敬!
不止不敬,還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周圍,一眾人皆驚!
就有明白當前情勢的人將目光投向了裘鳳南,此時尚可一勸的唯有裘鳳南了,於情於理,於親於位也只有身為二人兄長的裘鳳南了。
可惜……面似秋水還沉的裘鳳南此時竟是半點表情也沒有,只巍巍跪著,既不出聲也不斜視。
裘鳳城朗目寒如星辰,慢慢站起身來:「東靖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裘鳳遊並不畏懼,竟也站起身來,他的身量較鳳城猶高些,站起來面對鳳城竟略有俯視之感:「我是什麼意思,皇上不知道嗎?皇上若是不知道,那皇陵之外羽林衛為何劍做雙刃,弩帶毒尖?這恐怕不是戍守皇陵的規格架勢吧?」
裘鳳城忽然全身繃緊,自幼習武,此時微微生風,虎目圓睜,儘是歷歷寒光:「東靖王爺說話可是要三思了。羽林衛戍守之責在身,守衛朕的安全,採用什麼樣的規格設定,按理說就算是東靖王爺你,也是不能知曉的。」
裘鳳遊笑了笑,儘管病了些時日,仍舊風姿俊雅,不輸兄弟半分:「弟弟覺得,我說這話……何止是三思?」不等裘鳳城再做反應,裘鳳遊裹了裹雪色大氅,正色道,「若弟弟要哭粟貴妃,為人之子就要大聲的哭,念著母親的位份哭,念著母妃哭!大可不必借著哭父皇來哭。若是弟弟哭得是心中之愧,那也大可以念著心中之愧來哭,豈不是痛快?」
裘鳳遊說罷,並不看裘鳳城,臉上竟全是輕蔑不屑之色。
「二哥,二哥你怎麼了?」對於忽然而來的緊張態勢,薄檀湖全然懵了,站起來死死抓住裘鳳遊的胳膊,「王爺,王爺想是病糊塗了,三哥,我是說皇上怎麼會……」薄檀湖連裘鳳遊的話也不敢重複出來,只敢苦苦而勸。
裘鳳遊全然不為所動。
「皇上莫氣,就算是一向清明自製的人也難免被病拿了心智,何況王爺大病初癒,如今還是祭祀要緊,兄弟間口角,等祭祀結束多少說不得。」翠忱站了起來,立於裘鳳城身邊,安穩說道。
裘鳳城尚未說話,裘鳳遊笑了笑:「若是旁人說這樣的話,我只當是勸和,娘娘說這樣的話……聽起來並不是息事寧人的啊,難道皇后娘娘不知道我這話什麼意思嗎?」裘鳳遊說罷,回頭看了看跪在眾人最後的翠相夫婦,瞭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