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什麼氣？

“哎”了一聲。

老宋把還剩一半的藥膏塞進林玖的懷裡，教他在山裡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這藥膏是老大夫配的，對付山裡的這些毒蟲毒蛇很有效，要是用完了，拿果子跟小寶換一瓶新的。”

老宋踩了踩腳下的草地，有些遺憾。

“唉，最好的是老大夫配的藥粉，撒在傷口上，那血一下就止住了，可是老大夫經常進山，想換都換不到。”

林玖：“原來是這樣，宋爺爺，我知道了。”

乖巧的眼神中閃過一瞬沉思。

那個藥粉聽起來……很好賣的樣子。

林玖把藥瓶揣到口袋裡，把這個機會暫時記在心裡，一切，還是等他先聯絡上家裡再說。

不接電話，是發生了什麼嗎？

林玖略微走神。

見小娃子有心思發呆，知道他這是沒事，老宋挪到車後，想看看林玖摘了多少。

掀開塑膠袋前，他提前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

第一回，

手生一點，可以原……諒……

塑膠掀落。

有些掉漆的車斗裡，堆滿了紫紅、紅色的果子。

這麼多！

這麼多？

老宋瞳孔地震，拽著塑膠袋的手抖個不停，就像一個辛勤勞作的農民，還沒有收穫卻發現自己家的空谷倉裡突然裝滿了糧食。

震驚、喜悅、疑惑……

突然的驚喜，讓老宋腦子空白，心情很複雜。

最終，

所有的情緒都化為一種充滿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和自豪。

老宋猛地拍車斗，哈哈大笑：“你小子，有本事啊！”

林玖走過來，在老宋的笑聲裡悄悄轉了轉小狐狸藏身的竹簍，免得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兩隻被發現。

老宋大手拍著林玖的肩膀，“這回你可立大功了。”

這麼多果子，比他以前忙活半年還多。

應該能賣出一筆很高的價格。

老宋笑得合不攏嘴，這下，他不僅可以把剩下的債還掉，還有富餘。

終於可以出去找他那個傻兒子了。

肩膀順著老宋的手勁往下沉了沉，林玖乖巧的笑了笑。

“沒什麼，運氣好沒遇上什麼意外。”

“幸虧宋爺爺把那麼多的猴子引走，不然，我手腳再快也沒辦法摘回來這些。”

林玖心理強大，這些話張口就來，一點不心虛。

“辛苦你了。”

簡單的四個字，異常體貼。

老宋聽著心裡暖暖的，黝黑的臉上佈滿了歲月的痕跡和辛勤勞動的印記，樸素的衣服上沾著些許泥土。

滿是帶著生活滄桑的眼中，泛出淚光。

佈滿老繭的雙手，指節粗壯，這是他長期勞作的結果。

多少年，從來都沒有人對他這麼說過。

他活這麼大。

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的過了這一生，老宋沒有這樣對爹媽說過‘辛苦了’，同樣，他的孩子也沒有對他這麼說過。

但唯一讓老宋好受點的是，年輕時候的他安分守己，有好好孝順爹媽。

不像他家傻兒子，

非要出去闖蕩，然後被人騙，害的他一大把年紀還得幫著還債。

老宋是越想越氣。

那傻兒子，真不想要了。

“娃子，你要是我家孩子就好嘍！”老宋看著眼前好看的從畫裡走出來的少年。

感慨不已。

可惜，他一個山裡人生不出這麼好看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