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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嚴虹不會是這樣的女人,至少停留在包小娜印象中的她,是個被殘酷現實擊垮而自我放逐的無辜女子。她無法擺脫繼父的掌控,又因失去陸羽的保護,只能選擇無盡的沉淪。在她嬌弱的身軀之下,包小娜猜想:她必定還懷有一顆渴望被人讀懂情緒的心,好比眼前這隻被人為賦予了各種意味的畫眉鳥。

包小娜輕撫向畫眉的眼,棉麻質地的燈罩受到指尖溫熱的摩挲竟變得敏感起來,滑過的部位也微微發顫,就像是被情人強摟進懷裡的少女,既羞怯又興奮,渾身上下繃得筆直;那顆紅得驚豔的眼珠受不住激動凸了出來,還能看見背面有幾根紅黑相交的細線纏繞著。包小娜一轉,再一轉,‘啪’眼珠掉了下來——一股熱流立刻從扯斷的線頭處直射到包小娜臉上。她的眼睛立刻被粘稠而猩紅的液體包裹,視野一片紅海,還伴隨著刺痛。

朦朧間,包小娜看到了手心中還緊握著的畫眉‘眼珠’。那不是塗滿顏料的玻璃珠,而是一隻人的眼球,紅黑色的神經血管交雜一團,扎進了她的掌心,瘋狂吸吮著她體內每一滴血液。飽餐過後的眼珠放大了瞳仁,讓包小娜從晶體裡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還有另外一雙眼——一雙幾乎只剩下白色部分的眼珠。

‘啊——’伴隨一聲慘叫,包小娜驚慌失措地將手中的眼珠打落在地,猝然回過身。嚴虹出現了,不知何時站到她的背後,用著並不詭異的雙眼直勾勾地看她。面對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包小娜,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還噙著淚,一抹子梨花帶雨的餘韻。

“嚴虹,是你嗎?”包小娜顫抖著嗓音,餘光掃向被自己丟棄的眼珠。

地板上乾乾淨淨,連一點灰塵都瞧不見,而燈罩上的畫眉依舊淡然傲立,在燈光的炙烤下,包小娜似乎能嗅到點睛顏料所殘留的芬芳。

“小娜,你終於來了,我沒想過你會來!”嚴虹熱切的音調再一次提醒著包小娜,先前的種種不過又是一次幻境。嚴虹的手一把抓住驚魂未定的包小娜,五個指頭恨不能掐進她的肉裡,疼得包小娜連忙揮開手,一臉警惕:“你不是說有人要害你嗎?他是誰?”

“是顧北。”嚴虹畏縮在沙發一旁,像是受過很大的驚嚇,“他要殺了我,替陸羽報仇。可是我……我……”

“顧北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找上你?”

“難道你沒有認出他嗎?沒有一點印象嗎?哦,你是沒見過他。”嚴虹耷拉著腦袋,兩隻眼睛恐懼地盯住客廳另一端。

包小娜順著視線望過去,寢室走廊的一面窗戶破了,滿地的碎玻璃在傾瀉而入的月光中閃閃生輝,窗外的冷風將歪斜的窗簾徹底吹開,揭露著之前曾有過的交戰。

“他是不是來過?”包小娜喘著氣,已經明白嚴虹所指的,“顧北,該不會是陸羽的哥哥吧?”

“你不敢相信吧?對不對?可那個人,真的有陸羽幾分影子。”

“有證據嗎?容貌相似並不能說明什麼啊!”

“那我們去證實吧!他就在那裡……”嚴虹的嘴唇被咬得發白,手指向走廊,“你來之前,顧北,顧北來找我了。我門一開,他忽然就拿出了刀,為了躲開他,我,我這才用水果刀,捅了他一刀。真的就一刀,他,他該不會死,死了吧……”

“報警了嗎?”

“嗯,嗯,怎麼辦?要去看看嗎?”嚴虹縮在包小娜身後,兩隻手力量很大,這讓包小娜疼痛之餘也感到無形的壓力。她還是決定進去看看,說不定對方只是昏迷。

包小娜逼著自己往前走,尤其在看到嚴虹舉步不前的怯懦模樣,腳步邁得更有力了。當她來到出事的房間,顧北仰躺在地板上,血跡染透了大半邊馬甲,之前他就是穿著這身赴約的。

“他,他,是不是死了……”嚴虹戰戰兢兢,再也不肯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