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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一切我都已經聽說了。這回是來看望羅切斯特先生的。還請約翰到我打發了馬車的大路上去一趟,把留在那兒的箱子去取回來。隨後我一面脫去帽子和披肩,一面問瑪麗能不能在莊園裡過夜。後來我知道雖然不容易安排,但還能辦到,便告訴她我打算留宿。正在這時客廳的門鈴響了。

“你進去的時候,”我說,“告訴你主人,有人想同他談談。不過別提我的名字。”

“我想他不會見你,”她回答,“他誰都拒絕。”

她回來時,我問他說了什麼。

“你得通報姓名,說明來意,”她回答。接著去倒了一杯水,拿了幾根蠟燭,都放進托盤。

“他就為這個按鈴?”我問。

“是的,雖然他眼睛看不見,但天黑後總是讓人把蠟燭拿進去。”

“把托盤給我吧,我來拿進去。”

我從她手裡接過托盤,她向我指了指客廳門。我手中的盤子抖動了一下,水從杯子裡溢了出來,我的心砰砰撞擊著肋骨。瑪麗替我開了門,並隨手關上。

客廳顯得很陰暗。一小堆乏人照看的火在爐中微微燃著。房間裡的瞎眼主人,頭靠高高的老式壁爐架,俯身向著火爐。他的那條老狗派洛特躺在一邊,離得遠遠的,捲曲著身子,彷彿擔心被人不經意踩著似的。我一進門,派洛特便豎起了耳朵,隨後汪汪汪,嗚嗚嗚叫了一通,跳將起來,竄向了我,差一點掀翻我手中的托盤。我把盤子放在桌上,拍了拍它,柔聲地說:“躺下!”羅切斯特先生機械地轉過身來,想看看那騷動是怎麼回事,但他什麼也沒看見,於是便回過頭去,嘆了口氣。

“把水給我,瑪麗,”他說。

我端著現在只剩了半杯的水,走近他,派洛特跟著我,依然興奮不已。

“怎麼回事?”他問。

“躺下,派洛特!”我又說。他沒有把水端到嘴邊就停了下來,似乎在細聽。他喝了水,放下杯子。

“是你嗎,瑪麗?是不是?”

“瑪麗在廚房裡,”我回答。

他伸出手,很快揮動了一下,可是看不見我站在那兒,沒有碰到我。“誰呀?誰呀?”他問,似乎要用那雙失明的眼睛來看——無效而痛苦的嘗試!“回答我——再說一遍?”他專橫地大聲命令道。

“你再要喝一點嗎,先生?杯子裡的水讓我潑掉了一半,”我說。

“誰?什麼?誰在說話?”

“派洛特認得我,約翰和瑪麗知道我在這裡,我今天晚上才來,”我回答。

“天哪!——我是在痴心夢想嗎?什麼甜蜜的瘋狂迷住了我?”

“不是痴心夢想——不是瘋狂。先生,你的頭腦非常健康,不會陷入痴心夢想;你的身體十分強壯,不會發狂。”

“這位說話人在哪兒?難道只是個聲音?呵!我看不見,不過我得摸一摸,不然我的心會停止跳動,我的腦袋要炸裂了。不管是什麼——不管你是誰——要讓我摸得著,不然我活不下去了!”

他摸了起來。我抓住了他那隻摸來摸去的手,雙手緊緊握住它。

“就是她的手指!”他叫道,“她纖細的手指!要是這樣,一定還有其他部份。”

這隻強壯的手從我握著的手裡掙脫了。我的胳膊被抓住,還有我的肩膀——脖子——腰——我被摟住了,緊貼著他。

“是簡嗎?這是什麼?她的體形——她的個子——”

“還有她的聲音,”我補充說。“她整個兒在這裡了,還有她的心。上帝祝福你,先生!我很高興離你又那麼近了。”

“簡·愛!簡·愛!”他光這麼叫著。

“我親愛的主人,”我回答,“我是簡·愛。我找到了你——我回到你身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