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不是玩笑，只是怕我拒絕，或者，也怕他自己被我取笑，被我傷害，故意地這般半開玩笑。

157碎塤篇：第三十八章　故塤零落舊容顏（二）

我也還了他一個懶散冷笑：&ldo;好啊，只要你承認這孩子是你的，以後把你安家的江山都留給他，我不介意給他找個現成父親。&rdo;

我這話顯然是夾槍帶棒很有些故意侮辱他的意味了。

但安亦辰居然一時沉默，放下高舉的雙手，扶於膝上，一對黑眸，如星子般爍著不定的光澤，然後回答：&ldo;好，我答應你，我會名媒正娶，聘你為妃。你的第一個孩子，如果是男兒，我即立他為世子；如果是女兒，我同樣視同己出。&rdo;

我的腦子裡如給塞了一團漿糊，全膩到了一起，這個安亦辰，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要娶我？還以我兒子為世子？世子？

&ldo;聘妃？立世子？&rdo;我慌亂而不解地嘲笑：&ldo;你是諸侯王麼？也能說出這個話來？&rdo;

安亦辰眉目落落，輕淡而笑：&ldo;少帝已崩，天下無主。瀏王已於半月前瀏州稱帝，國號依然為燕。京城群臣認為我父親功在社稷，應踐帝位，以順民心，所以再三上書，要晉國公稱帝。此事已在籌備之中，估計這次我從越州趕回去，正好可以參加父親的登基大典了。宇文氏這兩個月給打得抬不起頭來，不然第一個稱帝的，應該是宇文昭了。如今他大勝，估計自立為帝的日子，也只在這幾日。&rdo;

&ldo;嗯，那麼……&rdo;我雖早知大燕王朝復國無望，但聽他這般說各自稱帝的情形，還是手足發軟，苦笑道：&ldo;你會被冊為太子，還是諸侯王？&rdo;

&ldo;嫡長子安亦淵會成為太子。&rdo;安亦辰面色微有陰鬱，道：&ldo;但勝負尚在未知之數。&rdo;

他不甘！我看出來了，他絕不甘屈居人下，哪怕那人是他大哥！

偶爾，我會覺得他有和白衣比較相似的溫文氣息，但我現在終能辨出，他們到底相差極遠。白衣定然在出世與入世之間掙扎過很久，而安亦辰從一開始就積極入世，用最強勢的手段，和最深沉的心機，去爭取一切他要的東西。

幸好他為人還算溫善仁義，不然他說不準比宇文昭還要可怕。

&ldo;如果不是因為我得罪了夏侯夫人，你的勝算是不是會大些？&rdo;

我試探著問，心中有些不安。

安亦辰捉了我的手，用寬大的掌心握住，微笑道：&ldo;別多心，立嫡長子本是那些老臣的主意，與你無關。你只要乖乖等著做我的王妃就成。&rdo;

&ldo;誰要做你的王妃了？&rdo;我慌忙要從他掌握中抽出手來，道：&ldo;我不過隨便說說而已。&rdo;

&ldo;我是認真的！&rdo;安亦辰沒有放開我的手，瞳仁中只映著我的慌亂，低沉道：&ldo;其實，你一直也知道我的心，對不對？&rdo;

&ldo;你放開我的手！&rdo;我掙扎著，眼中又迸出了淚花，又是難過，又是委屈。

安亦辰終於放開我的手，看我用雙手拭淚，然後遞來一塊帕子。

&ldo;棲情，你聽好了。&rdo;安亦辰的聲音迴旋在耳邊，柔和而堅定：&ldo;宇文昭奪你國，殺你父，辱你母，你不能嫁給宇文清，否則你父母死不瞑目！你也不能回肅州去，孤獨一生淒零一世！因為我不許！你的繹哥哥，一定也不許！你可以不選擇我，可你不能辜負你自己的一生。&rdo;

你可以不選擇我，可你不能辜負你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