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觸感柔軟溫熱。我的臉漲得通紅。半晌只憋出一句話:&ldo;你偷翻我書包!&rdo;
他的眼睛裡還有點笑意,聲音在手心後面悶悶地:&ldo;我可沒有。&rdo;
我還是有些憤怒:&ldo;葉尋尋告訴我,大人們說的話十句裡有六句是假話,還有四句半真半假。留在肚子裡沒說出來的才是真話。我覺得這話挺適合你的。&rdo;
&ldo;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rdo;他把我的手掰下來,慢條斯理地,&ldo;情書裡寫的都是什麼,我覺得我比你瞭解。剛才那些話都是情書裡面最經常寫的幾句,我隨口編一編,套一套你的話罷了。原來還真有這麼回事。你的書包裡經常有情書?看來以後要每天檢查一次。&rdo;
&ldo;…&rdo;
顧衍之看著我的眼神再平靜不過,我跟他對視一會兒,腦海中有一段時間不停地閃現著無恥啊可惡啊葉尋尋果然說得對這群老男人都是得道千年的老妖精最可怕最不要臉了等等,最後千言萬語只匯總成了一句話:&ldo;我去拿水桶。&rdo;
說完轉身就跑,被顧衍之抓住手腕拽回去。我沒能提防住速度,腳下一歪,腰身掛在他手臂裡。聽到他悠悠的聲音在頭頂響起:&ldo;杜綰,你喜歡上誰了?&rdo;
我陡然僵硬住。
立刻抬頭,去看他的表情。這個動作做起來非常不適,卻根本顧不上。只看到顧衍之深長的睫毛,他低下眼,仍是幾分不緊不緩的意味:&ldo;你是打算老實交代,還是我給你說出來?&rdo;
&ldo;…&rdo;
我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心跳如擂鼓,找不出一絲開口的力氣。直直地盯著他,像要把他戳出一個洞。
他又看我一眼,徐徐念道:&ldo;親愛的燕燕,冒號。兩個月沒有給你寫信,逗號。我很想你,句號。你最近還好嗎,問好。我最近過得不太好,逗號。主要是有一點困擾,句號。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句號。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句號。&rdo;
&ldo;…&rdo;
我終於被他刺激得找回一點力氣,瞪著他半晌,大聲說:&ldo;你居然又偷看我給燕燕寫的信!&rdo;
&ldo;首先說,上一次我只是無意中看到。然後,這一次我也是無意中看到。&rdo;顧衍之心平氣和道,&ldo;你把信放在桌几上,我回來拿趟東西就不小心看到,怪不到什麼偷看不偷看的頭上。&rdo;
&ldo;那你也不能看我的信!就算看到你也該迴避的好不好,我都沒有翻過你的手機,你怎麼能翻我的信啊?你這人怎麼這樣啊?&rdo;
&ldo;你想的話也可以翻我手機,我又沒說不可以。&rdo;顧衍之說,&ldo;我只不過隨便這麼看一眼,你就給炸毛成這樣。你究竟喜歡上誰了?&rdo;
&ldo;…&rdo;
我突然一下之間又丟了力氣。過了一會兒,低聲說:&ldo;我不能告訴你。&rdo;
那天我以這六個字作為結尾,後面不管顧衍之如何詢問,都一言不發。他把人選從楚煜到江燕南一個個地猜過去,最後幾乎把我可能認識的人都問了一遍。我始終不說對,也不說不對。後來想盤問這種事情也需要一定前提,如果不是當事人在意的事,那麼隨便說一說,套便也套出來了。可如果問題正戳中對方心口,那齒關無可厚非就變成兩排金剛豆,再也撬不開。
之後從十二歲的那年暮春開始,到我十五歲的生日,將近三年的時間,所有的事都像水一樣得淌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