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現在有了這批獵物,至少多爾袞能繼續控制著這支軍隊回家,大不了路上自己雕個傳國玉璽。
至於這個傻小子心裡頭怎麼想,他就愛咋折騰咋折騰吧。
不過多爾袞並不知道,在黃河另一邊的烏拉山上,看見後金軍圍獵,楊麒劫後餘生般地鬆了口氣,拍拍屁股迴歸化城備戰去了。
漠南楊大都督,並沒有信中語氣那麼穩操勝券,實際上慌得腿肚子轉筋。
他可太怕多爾袞帶兵鉚足了勁兒往南追了。
因為這片地方他熟。
多爾袞的兵馬真往毛烏素海里進,靠太陽分辨方向,四五天的事兒,也沒有斷水的危險,並不會有看上去那麼可怕。
他們都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楊麒的命令雖然下了,可他的漠南都督府也不是鐵板一塊,蒙古兵馬能不能聽從他的命令,趕著牲畜鑿開邊牆進明境……他真拿不準。
更何況,額璘臣等人若真將牲畜人口扔給榆林鎮,能不能要回來或搶回來,楊麒也沒有把握。
多爾袞真往南鑽,命令已經下了,事情一定程度上肯定會這麼辦,但那也不是楊麒的本意。
他就是在訛詐多爾袞。
你不追最好,你真追咱就互相傷害,我虧了你也別想賺。
反過來說,只要多爾袞不往毛烏素海里鑽,他願意幹啥幹啥,圍獵沒問題、去衝寧夏鎮一把無所謂,甚至就算跑過來圍攻歸化城,把楊麒悶著頭揍一頓。
對楊麒來說……也棒極了!
後金軍是死是活,能不能搶到牲畜人口,是否滿載而歸回到瀋陽,他一點兒都不在乎。
楊麒只在乎,漠南都督府從哈剌慎部那搶來的牲畜和人口。
因為這些東西是他下一步計劃的基礎,漠南都督府要在狼山、陰山、大青山,甚至從集寧到張家口外,修一堆土圍炮壘。
位置和制度都已經計劃好,只等後金退軍,就能著手施行。
有這些東西在,將來後金軍再想染指漠南,至少不會進軍如此輕鬆。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兒,實際上多爾袞原地圍獵,對眼下身處歸化城的楊麒來說更加危險。
畢竟換位思考,如果是他面臨這樣的情況,一定不甘心大張旗鼓地出兵卻一無所獲。
只不過楊麒的準備,並不在歸化城,而是又開始對總督宣大山西的楊嗣昌唸咒了。
多爾袞圍獵這幾天,歸化城到山西邊境的傳信騎兵幾乎連成一條線,晝夜不停地接連叩關。
楊嗣昌如今就在大同。
多爾袞帶兵經集寧西走,明廷方面自是嚴防死守,崇禎又在去年入侵的經歷之下花費重金組建了一支專門備奴的軍隊,如今頗有幾分摩拳擦掌的意思。
而楊嗣昌在山西,這幾個月的主要工作是,是閱覽邊防狀態。
怎麼說呢,在邊防墩軍這塊,只能說是湊合。
山西的邊牆守衛壓力本來就不算太大,在明代山西邊牆分為兩段,一段是寧武關、陽方以東,因為外面有大同、宣府兩鎮護著,稱作緩邊。
另外一段,則是寧武關以西,歷老營、水泉、偏關、河曲、保德一線,比鄰河套,稱作急邊。
在制度上,不論緩急,五里一墩臺,一墩有五戶墩軍,每戶有地五六畝,在附近結廬為家、耕耘收穫,生於此、長於此、葬於此,所有烽火墩臺的事宜都編成歌曲口訣,讓小墩軍從小就學,遇事就能按照口訣傳警。
這套制度,是戚繼光在薊鎮傳下來的。
但制度歸制度,現實歸現實。
如今能把這項制度完好儲存下來的,只有山海關了。
過去甘肅和薊鎮,都儲存的不錯,但倆地方都有歷史原因,跟人關係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