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雲彩,不斷的變換著顏色。它用最後的絢麗,為這窗外景緻繪了道金邊。陳霆輕輕的閉上眼,嘴角勾起一抹微苦的笑容:逸風,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要見面了……
又是隴口。兩軍隔著一片即將成為英雄冢的平原相峙。穆國軍士,都抱著一雪恥辱的決心。而陳國軍隊,接到的軍令是——按兵不動。
是夜三更,穆王的帳前軍士來報,說抓到一個細作,那人稱帶了禮物,要親見穆王。
“要見我?”逸風思度著,一個奇怪的念頭湧上心來。“帶他進來。”
不一會,幾個兵士推搡著一個被五花大綁了的男人進來。見俘虜沒有跪的意思,兵士直接踹向他的腿,逼他跪下。
逸風藉著微弱的燈光,向身著夜行衣的人臉瞧去,不由驚呼了一聲“你!”
那人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個微笑。
這簡直就是自殺!逸風心裡不自覺的開始忿忿的埋怨,卻要管理好表情,平靜的命令著“你們都下去。”
待人都撤出去,逸風忙起身,走去那人身邊,親自給他鬆綁。
“穆王陛下果然念舊情。”手腳能自由活動了,油嘴滑舌的舊毛病又犯了。
蒼啷一聲,逸風抽出腰間的佩劍,對住他的喉結。再向前半分,帳中恐怕要多一具屍體。
“穆王陛下,要再殺我一次麼?”戲謔的語氣未減分豪。
“我真後悔,當年沒殺了你!”劍尖又向前移了一點,頂在他在頸上,滲出一個圓圓的血珠。
雖然是一副殺人的架勢,但顯然持劍者遲遲未下重手。陳霆暗自一陣得意,逸風心中始終是有他的。即便那人認為陳霆殺了他的父母,殺了他的親弟,耍遍手段,攻盡心計,利用他多年,卻還是不忍心要了陳霆的命。
陳霆悠悠的向前跨出一小步,逸風隨即將劍收了一點,還是恰好頂在陳霆的頸間,沒有刺入更深,也沒有移開半分。陳霆眼中泛起狐樣的笑意,又向前移了一步。逸風又收將劍收了一點,分寸還是拿捏的那麼剛剛好。
陳霆忍不住笑出聲來,用兩指夾住劍尖道,“穆王——不想看看,我給你帶了什麼禮物?”
逸風回想著,從什麼時候開始,陳霆在自己面前,就一直是這麼一副德行了呢?他收了劍,坐回几案之後,冷冷回道“有什麼,是你霆王給不起的?不,應該稱您——陳王陛下。”
陳霆隨即從身上取出一包裹,開啟,把裡面的東西攤在几案上。
“陳國國璽!”逸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陳霆這是瘋了麼?他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交於玉璽等同於棄國!陳穆尚未開戰,勝負未卜,陳王便先降了。這要是傳出去,陳國子民的口水,都能將其剮了!
一陣涼風,透過營帳的縫隙,擠了進來。搖曳的燈火映在陳霆鎮定的臉上。
穆逸風看了他好久,問道,“你……確定要這麼做?”
“闖宮弒父,奪君位,殺親族,誅功臣,好征戰,喜殺戮,我的罵名還少嗎?也不差這一個貪生怕死的降君了!”
笑罵由人,榮辱不驚。
“你想要報仇,要天下,我都給你。別再徒添殺戮了。”
陳霆啊陳霆,這話自你嘴中說出來,有多可笑?!你的殺戮輕嗎?你沾染的血少嗎?你一聲令下,又會添多少亡靈冤魂?好!你良心發現,想發慈悲,那我便成全你!
“你知道這麼做,結局是什麼嗎?”
陳霆笑了,很釋然。“與其孤單的老死宮中,我倒寧可死在你手上!”
逸風也笑了,卻笑的鄙夷。“我——不會殺你!我要你在悔恨中惶惶一生!生!不!如!死!”
“逸風,我知道你恨我。但為大局,你必須殺我。”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