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出。”
賈政忙道:“怎好麻煩母親?從我那裡出就是。”執意不肯讓賈母破費,賈母便也不強求。賈政又陪著賈母說話,賈母見寶釵姐妹幾個都躲在側屋不敢過來,便趕他道:“你前頭那麼多事,總留在我這做什麼!我有人陪呢。”
賈政便辭別母親,從裡頭踱出,將出院門時忽聽朗朗書聲,細品似是寶玉在唸書,又改從花壇邊悄悄繞出去,他自以為隱秘,其實婆子們早看見,趕忙同小丫頭子使眼色,小丫頭子告訴丫頭們,丫頭們又對寶玉使眼色,寶玉在裡頭一眼看見,便搖頭晃腦,讀的越發大聲。
賈政聽了一會,頗覺欣慰,方自一笑,又收斂了,思量這兒子幾時倒發奮起來了?莫不是方才見自己要過來特地做戲?待我詐他一詐,於是走出來喝道:“畜生,你妹妹還病著,你在這裡唸書,是故意要擾她麼!”
寶玉只當賈政滿意,不至於出來呵罵自己,不防他提這一出,嚇得手上書都丟開了,整個人一跳而起,站在當地,訥訥不能對,賈政見他不像先知道自己在的樣子,倒是心情大好,丟一句:“晚上送十篇字來我看看。”便踱著步子出去了。
寶釵就呆站著等賈政去了好一會,前頭丫頭一溜來報:“老爺走了。”才忙又去看黛玉,這會兒寶釵卻又已經在坐著替黛玉唸書了。
從寶玉這裡只見裡面寶釵說了句什麼,把黛玉逗得咯咯兒直笑,整個人向外一側,靠著寶釵,寶釵手伸在半空不動,黛玉就伸手把她的手拉下來搭在自己肩上,又咳嗽。寶釵忙撫背不迭。
寶玉忽然又覺意興闌珊起來,蔫頭耷腦地往回走,幾個大丫頭見了紛紛道:“老爺沒說什麼,怎麼又這麼樣了?”
寶玉只擺手不說話。
晴雯道:“一下子說寫字,哄得我磨了那麼多墨,結果是為了老爺來!早知道我就不磨這些了!”又道:“橫豎也在那裡了,不如你就寫完了是正經。”
寶玉只是不應聲,襲人察他顏色,勸道:“老爺方才還叫你寫字過去,這會兒先把十張字寫起來是正經,或者竟從以前的習字裡選些好的。”
寶玉道:“我懶得寫,拿以前的罷。”
襲人便去裡頭翻了一會,抱出來一沓大字,寶玉挑來揀去總尋不出好的,又發了恨,總是再蘸了墨提筆寫了幾十張,選好的叫人送到前面去才是。
太醫既開出方子,紫鵑早帶著小丫頭把前頭的藥換過,重新按新的煎出一份端過來。寶釵見了先道:“是哪裡的郎中?真是太醫麼?”又問:“可都說了些什麼?”
紫鵑道:“是老爺親自陪著來的,老爺稱他‘你老’,客氣得很。替姑娘看得也仔細,還掀起簾子看了臉色,看完了和老爺在外面說這病須得朝富貴裡養,老爺說‘短不了她的’,他就只管笑著不說話了,我瞧著倒是有些本事,不像其他那些虛頭巴腦專門騙人的樣兒。”
門口李奶媽正好經過,聽見就酸溜溜道:“太太打發了好幾十銀子呢,怎麼會是騙人的!真真也就林姑娘有這等臉面,我們哥兒生病都沒這麼大排場,巴巴兒地去請了個真太醫回來。”
青雀正從外面來,馬上道:“奶媽這話說得可不對,我聽說是太醫和二老爺是好友,來訪老爺,順便替林姑娘看看的,不然除了皇家,誰有這臉面看太醫呢!”
李奶媽見是寶釵的丫頭,就袖著手閉著嘴出去了,鶯兒就捏青雀的嘴道:“就你話多!李□□也是你好惹的麼?今天這一句話,還不知她背後要怎麼編排我們姑娘呢。”
青雀冷笑道:“誰不知林姑娘和我們姑娘好?她說林姑娘,就是說我們姑娘,說我們姑娘,我怎麼不說回去?你跟著姑娘最久,也聽姑娘念些個句子,‘主辱臣死’這種道理都不懂,真是白跟了姑娘這麼久了!”一邊說,一手把簾子甩下就走進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