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任,走的也是大王衝而不走唐聚,可知他的為人了。
十餘年來,他仕途多舛,不但不曾晉升,甚至曾經閒置了幾年,他絲毫不以為意,似乎對功名仕途並不熱衷。糟的是他年過半百,膝下猶虛,蕭夫人肚皮不爭氣,只替他生下兩位千金。
這天,唐聚殺豬宰羊筵開五十席,敦請城內的朋友與四鄉的戚朋前來大事慶祝,即席宣佈蕭宗慈已告老致任,不久便可像喪家之犬般狼狽返鄉。一個告老丟官的人像是落水狗,唐聚的人機會來了,十餘年的怨氣,終於等到這一天。
唐聚狂歡了三天,然後是數十天的等待。
這天,訊息傳到,蕭宗慈的車馬已經到了縣城。
蕭宗慈傍晚時分抵達縣城,利用晚上至城中親友處拜會。次日一早,立即啟程返家,歸心似箭,自是意料中事。人是勢利的,一個告老致仕的小知縣,已沒有利用價值,因此送行的親友少之又少。
蕭宗慈一馬當先,他後面一騎,是一位年約三十慈眉善目的壯年人。再後面是四乘山轎,乘坐著蕭夫人、次女蕭珮芝、僕婦與姑娘的奶孃。山轎後,是乘馬的唯一老僕,與請來照料的兩名腳伕,四匹載了箱籠行李的健驢。
如果走唐聚,只有七里路。如改走大王衝,是十四里。他們走上了大王衝小徑,預計一個時辰便可到家了。
七八里路到大王衝,這段路很好走,小徑繞過五六處小山坡,路旁綠樹成蔭,暑氣全消。
走了一半路程,前面山坡下的樹林中,突然閃出六七名佩刀持叉挾槍的獵人,攔住去路呵呵大笑。當路攔阻的是唐聚的族長唐柱國,四十來歲年紀,壯得像一條大枯牛,三叉支地攔住去路,大笑著叫:“蕭老大,別來無恙,一別十餘年,哈哈!還記得唐老大麼?赫赫七品知縣大人衣錦還鄉,宦囊充足,不知颳了多少地皮回家?哈哈!恭喜恭喜。”
蕭宗慈勒住坐騎,淡淡一笑道:“唐柱國,你還是老樣子,氣盛得很。至於我是否颳了地皮,恐怕得勞駕你親自去打聽了。我蕭宗慈做了兩任知縣,箱籠中有兩把萬民傘,卻沒有帶地皮。哦!一向可好?近年來收成不錯吧?”
唐柱國怪眼亂轉,陰陰一笑道:“還好還好,你總算替咱們嵩縣人增光不少,咱們嵩縣近百十年來,也曾出了不少官,但從沒聽說他們得了什麼萬民傘。不過,自己定製三五把萬民傘並不難,找幾個狗腿子出面起鬨不就成了?喂!你那兩把萬民傘,是不是這樣得來的?”
唐柱國的話,幾乎沒有一句不帶挖苦。壯年人眉鋒深鎖,大聲問:“宗老,這人是怎麼一回事?幾乎每句話都帶刺,聽了委實刺耳。”
蕭宗慈苦笑道:“這位是老朽的鄰村唐聚的族長唐柱國,咱們自小即經常打打鬥鬥脫略成習……”
唐往國哼了一聲,不悅地問:“蕭老大,這位是什麼人?”
蕭宗慈扳鞍下馬,笑道:“是區區的一位朋友,姓盛名永達。哦!柱國兄,可否惜借路?十餘年久別,歸心似箭……”
“你慌什麼?路又不是你蕭家的。”
蕭宗慈毫無慍容,笑道:“柱國兄,你們封了唐聚的路,難道連大王衝的路也封了麼?柱國兄……”
“你少給我稱兄道弟,你要走儘管走,可別明說八道說在下封路,路不是我柱國的,也不是你蕭宗慈的,你能走我也能走,對不對?”
“可是,你們攔住了路……”
“咦!誰規定這條路只有你能走?難道說,你就沒把路攔住?哈哈!你是不是想擺出縣太爺的架子,找人鳴鑼開道?”
“哈哈哈哈……”其他的人捧腹狂笑。
“哈哈哈哈……可惜他已是過去的縣太爺,沒有機會作威作福了。”另一名獵戶怪笑著說。
蕭宗慈忍無可忍,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