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
“她有病!”
茯苓這句話,不是謾罵與侮辱,而是已經確定和認知的語氣。
“她的確有病,這個病從幕琛死後就一直沒有好過。”孟邵庭有些哀愁的說道:“她一個人的時候,無時無刻不在幻想,這是蒙恪告訴我的,這些年,他從軍政高官轉到外交官,從高等將士落到駐守國外的外史,不過就是為了照顧阿帆而已,她每天都很早的入睡,是五點或者六點,然後再八點鐘醒來,卻不是真的醒來,而是在夢遊。”
孟邵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在夢裡,她笑,她抱著一個枕頭在笑,她哭,抱著凳子在哭,然後是閉著眼睛燒水煮菜,然後去嬰兒房搖搖嬰兒車,然後一切做完之後,回了被子睡覺,第二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心裡似乎有股劇烈的疼痛蔓延上來,茯苓甚至是有些不能自已,她嘴唇似乎都顫抖了起來,有些說不出話,到了最後,還是孟邵庭說的話。
“所以,你該知道,這麼多年來,她過的什麼日子,茯苓,你不該去怨她。”
“而今,你要是不去救她,阿帆,必死無疑。”
“為什麼?”幾乎是在同一瞬間,茯苓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孟邵庭冷笑一聲:“佟華兆的心思,我還不明白麼?這麼多年他做這麼多事,甚至殺了自己的兄弟,不過就是為了阿帆而已麼?相信我,不過三日,他必將操辦和阿帆的訂婚,或者結婚典禮。”
——
“都老頭子一個了,還幻想著結婚,莫非真是金槍老年不倒?”下午時刻,華甄聽了這個纏綿悱惻驚心動魄異常可憐的故事之後,對於蒙恪的猜想和孟邵庭的猜想,做了以下的認定。
“佟華兆五十多了吧?說不行萬一行呢?郎帆也快五十了吧?不過保養的好,不知道絕經沒有,話說佟華兆行軍這麼多年,體質肯定不錯,應該不倒。”
洛瀝在後面聽得雙眼發綠,一雙眼睛冒著綠幽幽的光芒,恨不得立刻就把華甄扛起來往床上來試試他的金槍倒還是不倒。
這麼想,於是也就這麼做了。
一手抱起華甄,溜溜的就走了:“我走第一國際酒店開房去,別粘著。”說罷,把華甄快速的扔上車,走人。
“為什麼要去第一國際?那麼遠那麼貴?還那麼危險?”華甄自顧自的說道,然後身姿利落的滾到了後面,扯開嗓門就喊。
“這幾千萬的車買來幹嘛?光開?光溜溜?光省力氣?不不不!有了車,為什麼還要去第一國際,親愛的洛洛,靠邊,就這溜著吧。”
洛瀝瞬間浴火焚身,好似被人丟盡了火堆子裡,剎的一聲,車子停靠在旁邊,洛瀝化作狼就瞬間撲了上去。
“妖精死你。”
——
這是呆在佟宅的第五天,郎帆閉目沉睡在房間裡,桌子上有冷了的食物,不是她絕食,而是她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想起明日即將要發生的事情,她突然覺得心裡有些顫抖。
那闊別了二十多年的仇恨似乎在遇見佟華兆的那一刻完完全全的爆發出來。
幕琛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下場。
親生女兒失蹤的結果。
還有她心中絕望,四處遊走的荒蕪寂寥。
心裡似乎被人活生生的挖了一塊走,卻始終感覺不到疼痛,郎帆一直在想,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絕望?即使闊別了這麼多年,卻依舊清晰的記得。
這一切,她無心掀起波瀾,波瀾卻無聲無息的擴大,淹沒了所有的人,淹沒了她在這世界上最後的希望和良知。
去吧,都去吧,從此刻開始泯滅吧。
她再次睜開眼,眼神漆黑空洞,卻彷彿是要掀起一場巨大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