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維屋像以前那樣擠在流動冰激凌車前買了兩支冰激凌,劉鹿一支,原鷺一支,他則看著她們吃。
原鷺把太陽帽罩在了劉鹿的頭上給她遮太陽,自己架了個墨鏡就算防曬了。
“國安門的案子很快開庭了吧?”
原鷺不知他這個時候提起有什麼含義,啃了口冰激凌點點頭,口帶嘲諷:“下星期一上午十點開庭,司法程式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能這麼便利高效了,從拘捕到開庭,連五天都沒到。”
俞維屋盯著她唇角那抹冰激凌殘跡,道:“你來找我,為這事?”
原鷺捏著脆皮的手頓了頓,剛張口就被他打斷:“原鷺,你很聰明,可是你知不知道太聰明反倒會害了你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不是很好麼?”
原鷺垂下頭:“明天上午我要被安排去波士頓,但是我不會去的。”
俞維屋看向遠方緩慢旋轉的摩天輪,“你去那很好,躲避風暴的方法,一個是躲得遠遠的,讓風暴根本無法抵達自己身邊;另一個是永遠想辦法讓自己留在風暴中心,風暴眼會一直風平浪靜。”
“幫我,就這一次。”她目光熾烈地看著他。
俞維屋沒有一絲猶豫地拒絕:“如果我是喬正岐,我也會以最快的速度把你送出去。”
原鷺甩甩腦袋,堅定無比地說:“我要留下來。”
“你留下來能做什麼?庭照樣開、刑照樣判,這些都是既定好的事實,沒有人能改變。你現在自己身上都還帶著風波,再捲進來,無非是火上澆油罷了。”
“有人能改變。”她抬起頭,迎向他的視線,唇角微微張開:“你到底是誰?”
“姓俞,還是姓許?或者,我該問每年一月十七,你紀念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她的問題一次次擊穿他的心臟,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這世上最鋒利的尖錐,一刀一刀刺向他的胸口。
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向他問這些問題,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把他的傷口觸碰得這麼徹底卻讓他燃不起一絲的憤怒和仇恨。
他到底是誰,一個連他自己都很少去想的問題。其實不是他自己很少去想,只是身邊總有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這件事。
他是尼羅河上殘缺的沙洲,奔湧的河水捲走了他身體每一寸的沙土;他是富士山腳的日落,冰和火都即將走向滅亡。
“明天上午幾點的飛機?”他問。
“十點十五。”
他的長睫在日光下向眼底投射出一片陰影:“留下來吧,不是幫你,是救贖我自己。”
她的冰激凌在烈日的灼燒下不斷融化,流動的粉色液體順著她指尖緩緩滑落,就像他的眼淚,所有的辛酸和痛苦都積蓄到一起,只有這一次,卻濃稠地粘在面板上根本墜落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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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鷺回到酒店,喬正岐正在廚房的流理臺前切菜。
他的刀法一向準快,一碟牛肉丁切得利落乾脆。
原鷺看到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不知為何那般貪戀,默默地靠在門邊看了他的背影很久,直到他轉過身來發現了她。
“不是去洗澡了麼?怎麼還在門口待著,快去沖沖,再爆炒一個西芹牛肉丁就能吃飯了。”
原鷺學著他經常從背後抱著她的姿勢,從背後擁住他,雙手緊緊纏在他的胸膛前,然後把臉頰側貼在他的背上。
他的手上還拎著待擇的西芹,有點哭笑不得地說:“非得挑這個時候磨人麼?”
原鷺用臉頰在他的背上輕輕蹭了蹭:“一想起明天就走了,突然變得一點也不能和你分開。”
她的情話很蹩腳,也是第一次那麼確切無誤地向他表達自己的情感。
喬正岐的笑聲很酥柔,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