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太監機靈得很。”以戴權如今的權勢,也只有皇帝敢叫他小太監了,林沫笑了笑,剛打算奉承幾句,就被皇帝的話嚇趴下了,“當年你生下來的時候,他腿腳最快,來給朕報得信,拿的賞也最多。”
林沫腿一軟趴到了地上,大氣不敢吭一聲,暗自掐著自己的手心怕一會兒一個衝動就暈了過去。
“還有你奏的那個餘毅甯,當年吧,他不會水,順著水流一個勁兒地跑,可惜人沒跑得過水,眼看著你被林清抱走了,回來見朕的時候手裡頭攢著刀就要往心口頭扎。”皇帝緩聲道,“朕當時還想著,這麼小的孩子,救不活了。結果過了一個月,林清倒擺起酒,說自己收義子了。”
林沫抖著聲音道:“陛下,這…這是巧合罷?”
“你自己心裡有數。”皇帝冷笑道,“你若不是朕的兒子,朕也不能容你這麼冒進。”
林沫嚥了咽口水,不知如何是好。
“起來罷,你膝蓋上的傷還沒好罷?”皇帝嘆了一口氣,“餘毅甯當年對朕忠心耿耿,連命都不要,朕還真不想相信你說的。不過或許人替主子賣命,跟自己撈錢,還真不算衝突?也有二十年沒見他了。”他啞聲道,“他知道的多,這事你別管。”
林沫慌忙應下。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戴權就聽見裡面喊人,忙招呼著小宮女們一道進去。卻見皇帝依舊是平平淡淡的樣子,靖遠侯卻虛脫得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你想要什麼,自己好好考慮清楚。再給朕明確說道說道。”皇帝最後這麼說。
第 246 章
林沫到底要什麼呢?說真的;這種問題別說皇帝;就是靜嫻水溶也不一定回答得上來。皇后倒還好,有時候就攛掇著黛玉講講她家裡的事;黛玉雖然知道規矩,不預多說;然而禁不住皇后一遍又一遍地問。她才多大,見過幾個人;說道閨中趣事免不得就要提到林沫。聽到她笑嘻嘻地說哥哥如何溫柔體貼、照顧弟妹實在是件叫人心酸的事兒。皇后回自己宮裡總忍不住要鼻子澀兩回,她也不敢哭;只想著,原先這孩子不用做這麼聽話懂事的兄長的,他本來該是被嬌寵得無法無天的幼弟;天塌下來有哥哥替他頂著。
然而如今的境遇;也不能說他過得比他的兄長差。
卻也絕對算不上好。
多病多災,纖柔孱弱得真有幾分像他妹子,然而黛玉卻不必如他一樣殫精竭慮,但也不能如他一樣在朝堂上大放異彩。然兄妹二人也不曾說什麼,不過一個在前朝,另一個在後宅,都做到了叫旁人無可指摘的極致罷了。
不過有的人覺得林沫已經應有盡有,看著別無他求,也有人覺得他本來該擁有的更多,所以心裡一定是不知足甚至怨恨的。只他自己明白,他想要的,從七歲起就沒怎麼變過。
無非清明二字。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他也是懂得,然而小打小鬧也就罷了,真弄得人家破人亡、百姓流離失所,甚至到了山河破碎的地步,有什麼資格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那不單單是他一家子的仇,幾十萬的冤魂在地底下吼叫著呢。多少沒被震死,卻餓死、病死、凍死的,盧康一人死了,事情被掩埋下去,又算是什麼解決之道!
即便餘毅甯真如皇帝所說,當年試圖救他一命又如何?別說他沒救著,就算他這條命真是姓餘的撈上來的,若他真在這個案子上動過什麼手腳,林沫也是要照查不誤的!
“查完了呢?”皇帝冷聲問。
“若他真是無辜,是微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自當向陛下與餘大人負荊請罪。”林沫低眉順眼的時候,連陽光都格外親賴他,照得他唇紅齒白,一張臉白得快透明瞭,頗是惹人憐愛。只是這麼一張看著斯文秀氣的臉下頭,卻是鐵石心腸。皇帝問:“他若真的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