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歡寒聲道:“你買給我的是酒嗎?”夥計連忙陪笑道:“客官莫怪,杯子裡的是好茶。”接著解釋,原來這一帶地方酒家賣的酒,大都是數十里外*鎮一家大酒廠所釀,其實就是這個大酒商在各鄉各鎮開賣酒的分號,所以貨源都是一月一次統一由總號船運車載分發下來。“不巧小店幾天前酒剛賣光,而該今天運來的酒卻沒有依時來到,所以只好委屈客官你先喝點好茶吧。”聽店小二講完,李尋歡眉頭一皺:“酒不能及時送到,是為什麼呢?”“哎,這小的也不是太瞭解,不過聽掌櫃的口風,好象是載酒的船在大渡河翻了。”店小兒輕聲講完,怕給掌櫃的罵他嘴多,緊張的向四周張張,就抿著嘴角不肯再說了。李尋歡聽的悶悶不樂,喝幾口茶,就著茶叫了一碟花生豆乾之類吃了;又叫了幾張麵餅。見天色轉淡,冰雹已止,即刻結帳走人。騎上驢兒,出了店門,向天瞄瞄,只見天上濃淡煙雲,載明載暗,天光浮蕩未定。李尋歡暗歎口氣,“還是走吧”。
前路漫漫,訴說無人,唯有默默則已。走了十幾里路,眼看天色漸暗,只得投店。豈料店中亦是缺酒,李尋歡也不抱怨什麼,只要了間客房,倒下矇頭便睡,待清早起來,李尋歡催驢而去,又行得數十里地,漸近大雪山,人煙稀少,村落漸無,竟大生禹禹涼涼之感,寒冬凜冽,更惹人咳嗽不止。此時,空中朔風又起,雪花飄飄,寒意更濃。看看前山掩映,溪橋轉處,李尋歡記得有一片山野小店,是專供周遭一些獵戶入山前沽酒竭腳的,有時成群獵人打獵出山,歸途猶遠,往往在此叫店家當堂煮炒野味,圍爐共飲,倒是經常熱鬧非凡的。李尋歡想起自己也曾經與獵人們在此共醉,熊熊火光中,那些健康樸實黝黑的笑臉,閃耀著快意的目光,歡聲笑語,粗魯無忌。李尋歡不禁微笑,驢蹄彷彿也輕快了。景隨路轉,只見前面山溪之旁,雪崖之下,松林邊露出幾片茅簷。前有空地,彷彿栽著數株梅花,但此時卻不見開花,否則雪中飲酒賞梅,那是何等快事?李尋歡將驢兒系在松樹,未到小店就大叫:“張老頭,有好酒野味嗎,好端上些來。”若在以前,店主老張,早在裡面應:“有有有,李官人快請入來坐下。”原來這個老張在此見過李尋歡幾次出入深山,而且李尋歡出手大方,讓他得了不小好處,所以每次見著,總是格外熱情。但奇怪的是今天卻聲息全無。李尋歡心裡嘀咕,快走到門前,才聽到草簾子內傳來一把古怪嘶啞的聲音:“客官請進”,語氣冷淡,幾如外面的寒風。李尋歡暗道:莫非小店換了主人?一掀草簾,徑闖入內,只見小店裡油燈短小,暗影斑駁,臨門櫃檯上一人稍站起來,佝僂著身子,目光閃爍,乍看是個衣著馬虎的糟老頭,但細看又看不出年紀多大。李尋歡拱手道:“掌櫃的,有沒有酒菜?端一些來。”“有有,請客官就坐,馬上就到。”那老闆滿臉堆笑,也拱手揖客,“小兒,快上酒。”只見店內暗處一個人影忽然奔出,直向店後廚房取酒去了。李尋歡一愕,環顧四周,只見小店五六張桌子,靠牆兩張桌子已坐有人,油燈更加晦暗,彷彿圍坐著四五個獵戶,桌沿擱著些刀槍網袋打獵工具,有的在喝酒,有的伏在臺上。因為此前都默不作聲,一開始時竟不發覺。李尋歡恍似不以為然,安然坐下,只等酒菜上來。過一會屋後布簾掀起,店小兒快步端來一壺酒,幾盤山珍野味。李尋歡自斟下一杯酒,在燈燭光下眯眼看著,用鼻子聞了聞,微笑不語。店主人從櫃檯後推門走出來,對李尋歡道:“客官,不喜歡喝這酒麼,這可是天下名酒山西“杏花春”吶。”李尋歡持杯微笑未動:“想不到在這村野小店,竟還能喝到如此名聞天下的佳釀。可怪的是路上幾家酒店卻連些村酒都沒得喝。”“喔,客官你說的是前面幾家秦記酒家載酒船翻在江裡的事嘛,我這山野小店並非秦家所有,而且這酒是我自家進貨來作招徠客人的招牌的。請客官趕快嚐嚐吧。”店主人已是笑容可掬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