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裡話事的長輩讓厲都再把事情緣由講一遍,厲都按照上次的說辭再說了一遍。接下來族裡少壯派表示同意,老一輩表示反對,雙方各執一詞爭端漸趨白熱化。老人言道吃了個半甲子的飯,就算遇上饑荒年景,逢年過節自己空腹也未曾敢缺祭祀祖先的香火,現在要拋棄上代墳頭荒沒長草,誰讓他臨老不能盡孝就跟誰死不罷休;幾個老人抽起柺杖照某少壯派打去,大罵不肖子孫不體祖先開山劈荒的艱辛,斷送祖宗基業,死了也無臉見列祖列宗!一陣雞飛蛋打全亂了套。
有個三叔公一手拿著宗祠供奉著的子孫棒,巍巍顫顫拄著龍頭杖到厲都跟前,開腔責備:“看著長大的娃,本來還以為雙巖村終於育出一個像樣的人,出去幾年反變得如此沒出息,大言賣光祖宗基業,哪還有一點雙巖村厲姓的骨氣!哪一世沒有惡人,惡人又不是昨天才呱呱下地,仗勢終難盡世,惡人終歸成不了氣候,平頭老百姓自然有天道維護周全!要是自己沒骨氣不經恫嚇,把偌大祖宗基業拱手相讓,惡人不磨都遭天打雷劈!”說一句打一棒,又氣惱又恨鐵不成鋼,眾人苦勸不止。
鬧一陣議一陣,連開幾次宗族會才最後決議,想走的走想留的留。族裡鬧停決議出來,到了各家又是衍生不盡風波。
有耄耋之年的老人又轉而擔憂陪同留下兒孫的安危,勸他們一起搬走,自己風燭殘年沒幾年飯可以吃了,拼死也要求個葉落歸根,保晚節,全孝!一班兒孫自然不會留下一個孤寡老人,老人一定要留下,兒孫自然死也要侍奉左右,俱言如果不忠不孝,有何面目苟且偷生。老人左右為難,走了對不起祖宗,留下又恐害了兒孫,對著宗祠虛空,咧著幹嘴啕嚎慟哭,哭著商議,商議不定又不能自抑乾嚎!
厲都才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自己無端貪慕資財惹此禍端,招引張家吞我厲氏基業;看著一幕幕人間悲劇,那都是一飯一粥惠澤自己長大的忠厚族人,自己為一己之私害親人不能安生,縱得萬貫又有何喜!厲都悲從中來難以抑制,責怪自己、責怪世道、責怪豪強謀財,慢慢平靜下來,心中升起一股恢弘的使命感,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祖宗牌位前:“不肖子孫厲都上秉蒼天、周告列祖列宗,父老鄉親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迫害我厲氏我誓不罷休,他rì必將以牙還牙,今天失去的明天必將奪回來!不管面對多少磨難災劫,不管身受多少苦楚傷痛,我厲都必將苦修道法神通,必報我厲氏之仇!所有今rì之禍如有遺孽報應,我厲都願一肩承擔!祖宗保佑,蒼天作證!”
……
厲都還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一個妹妹,除了厲都沒成婚其他均已成家,厲都家是老爹一言堂,他的決定就是決定了三個大哥三家,姐夫妹夫家也都決定一道搬遷,閤家上下二十幾口人,也是大家族了。
接下來幾天眾人忙著搬家的瑣事,盆盆罐罐、傢俱舊衣、牲畜米糧,這哪裡是背井離鄉,分明是喬遷新居嘛!厲都乾脆越權規定,每人最多一個小包裹,其他的厲都直接甩出金子全買下,買下的東西全拿去送人要麼乾脆捨棄!老爹馬上教育,節約光榮浪費可恥,更何況東西用久了有感情。厲都勸道,這是避禍,避的遠遠的,路途漫長自然要輕裝上陣。錢不是問題,厲都送兄弟姐妹每家千兩黃金,給老爹也留下一兩紫金,父兄姐妹幾人都是一輩子刨地沒什麼追求,留著這些錢好好培養下一代,總有一天厲家會生根發枝,不會永遠受制於人。
厲都老爹儘管手握平生不敢想像的巨大財富,最後還是把所有家產全賣成銀子、銅板。寧可賤賣也絕不能白白浪費,勤儉之道意義重大,不可偏廢!
厲都早就打定主意不回學院直接半道開溜,把決定也跟張添依說了,讓她幫忙向李老師和宿舍的兄弟們帶些離別話,張添依沉默了許久,然後祝他一路平安。至於店鋪等如何處理,厲都在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