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沒看過真槍,幾乎是一竅不通,即使如此,我仍簡單說明槍是怎樣的東西。
我告訴貓,槍會射出橡實形狀的堅硬子彈,貫穿肉體。
「哦,冠人也是這麼解釋。」貓點點頭。「被掉落的橡實打中,真的滿痛的。」
「那應該比不上挨子彈的痛。」我急忙糾正。
「也對。」
「可是,冠人忽然遇襲,大家沒亂成一團嗎?」
一陣風吹過,前端尖銳的葉子不停搔過我的臉。好癢,感覺快要打噴嚏。
「當然是一團混亂。廣場上尖叫四起,每個人都慌張地東奔西逃,差點踢到我。不過,混亂很快平息。因為那玩意又響了一次。」
「槍嗎?」
「沒錯。」貓悠哉地回答。「槍聲又響起。那玩意聲音真的好大,雖然還是朝天空開槍,可是所有人都立刻閉上嘴。」
冠人被槍打爆頭,倒在臺上死掉了。是死掉才倒下的,還是倒下才死掉的?
全城的人目瞪口呆,臺上的酸人狼狽不已。父親驟逝,難怪他不知所措。高高在上的態度消失無蹤,他鐵青著臉,慌亂地在冠人身邊繞來繞去。
「喂,多姆。」突然傳來一聲叫喚,原來是加洛。他那身潔白光輝的毛皮,總是教我看得著迷。有時我會覺得,他的外表與粗枝大葉、毛毛躁躁的性子真是格格不入。「瞧瞧酸人的蠢相,平常那麼不可一世,現在卻嚇到不敢動彈。」
「你在啊,加洛。」
「我正在想你呢,多姆。」
「你會這麼說,代表閒得發慌。」
「沒那回事。」
「就是這樣,我是你消遣的物件。」
「差不多啦。」
「不過,確實是第一次看到酸人那副德性。」我望向站在遠方的酸人。
「畢竟以往他都仗著父親冠人的權勢狐假虎威,如今冠人死了,他等於失去靠山。」
很快地,鐵國士兵把屍體從臺上搬走。
他們的動作非常粗魯。幾個人抓著冠人的腳往下拉,冠人的頭撞到高臺邊緣。然後,他們拿繩子捆住冠人,再把繩子套到馬身上拖走。
簡直像在搬運貨物,而不是在搬運屍體。
城裡的人默不吭聲,只是看著,但顯然充滿憤怒與恐懼。有人緊握拳頭,也有人嘴角發顫。
「看到冠人遭受那樣的對待,感覺不是很舒服。」我說。
冠人對貓並不是特別好,不過瞥見我們,還是會給一點吃的。然而,現下他卻像塊不會動的木頭被送走。生命,是多麼容易失去,且不可挽回啊。
「要是換成酸人,多麼大快人心。」
「也對。」
一道慘叫聲響起。我納悶著發生什麼情況,原來是有人在馬的附近倒下。
「啊,是弦。」加洛說。我也認出來了。
在廣場旁跌倒的弦,是個身材纖瘦、弱不禁風的青年。一名士兵猛力推倒他。
「不要隨便靠近!」士兵叫道,舉槍對準弦。周圍的人不禁嚥下口水,場面一觸即發。
「弦在幹嘛?」
「大概是無法忍受冠人遭到那樣粗暴的對待,衝動跑上前。」我猜測。
「這行為稱不上聰明,搞不好會被那種怪武器弄死。」
「弦不是一向如此?顧前不顧後,發現有人遇到困難,就一定要伸出援手。」
「他也常餵食我們。」
「就是啊。你哪時見他聰明過?」
「可是,沒辦法討厭他。」
「對,只是不聰明。」
弦不太會懷疑別人,凡事都認真對待。與其說是滑稽,毋寧是體現人性原初的良善,從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