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們瞧。」酸人舉起袋子。「這裡裝著磨碎黑金蟲製成的粉。」
所有人都轉頭看酸人,獨眼兵長走過來。他的步伐很大,每一步都強而有力。「黑金蟲?」
「只要磨碎,就能做出毒粉。城牆的刺塗的也是這種毒。」
「哦,那個啊。」
鐵國似乎也曉得黑金蟲的毒。
「這是他準備的?」
「不只是他,是眾人討論決定的。他們打算把毒藥摻進那個水缸。」酸人左手指著水缸,毫無尊嚴可言,完全是諂媚的態度。
獨眼兵長頓時脹紅臉,沒遮住的眼睛瞪得快充血。他的嘴唇顫抖,呼吸也有些急促。
不妙。當然,不妙的不是我,而是醫醫雄。醫醫雄恐怕會遭憤怒的兵長凌虐。
「酸人,你在幹嘛?」醫醫雄一字一句地質問,語氣粗暴得難以想像。他的雙臂受制於士兵,但張開的嘴裡伸出舌頭,那股魄力幾乎要捲住酸人。
「酸人,你是什麼意思!」我第一次看到醫醫雄大吼。
酸人不見一絲愧疚。
「你要怎麼跟大家解釋?」醫醫雄的神情變得兇狠,口沬橫飛。他的臉一向如石頭般堅硬,不顯露任何變化,此刻卻潮紅歪曲。「等你回去,小心被打死。」
「醫醫雄,我才不會解釋。你以為會是誰告訴他們這裡發生的事?醫醫雄,你嗎?不是吧?去報告的是我。」酸人恢復冷靜,一臉理直氣壯。「倒是你,你認為能平安回家嗎?」
醫醫雄頓時沉默。
「放心吧,醫醫雄,我會轉告你的家人,說你英勇奮戰過。」酸人繼續道。
「差勁透頂。」醫醫雄語帶不屑,總算恢復原本那種壓抑感情的冷靜。「你真是個差勁透頂的人渣,連那裡的貓都比你高尚太多。」
是指我嗎?
廢話,這還用比!
我好想高聲主張,可是沒吭聲。反正說了也沒人懂。
酸人聽到醫醫雄的斥責,板起臉。「居然拿我跟貓比,真不愉快。」
「那是我要講的話。」我反駁。
「醫醫雄,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告訴你的家人,你是多麼窩囊地向鐵國計程車兵搖尾乞憐。」酸人雙眼閃閃發光。
我的尾巴一個旋轉,向後看似地伸出去。什麼事?人類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轉頭一看,另外兩個士兵走進來。中間夾著弦。
「弦,怎麼了?」醫醫雄的神色一沉。他怎麼也沒料到這種情況吧。
「我、我好像也被叫來。」
「誰叫你來的?」醫醫雄凝望獨眼兵長後,瞥向酸人。「我什麼都還沒說啊。」
「你就是弦嗎?」獨眼兵長問。「號豪也報出你的名字。」
兩名士兵拉扯弦的胳臂。大概是覺得痛,弦輕聲呻吟。他可能是腳下一絆,突然向前撲倒,變成四肢跪地的姿勢。由於視線高度與我接近,我忍不住關切:「弦,真糟糕,你還好嗎?」弦的臉就在旁邊,我無法不出聲。
弦虛弱一笑。危機當前,貓卻悠哉地待在這裡,他或許感到滑稽吧。「你總是在我附近呢。」他對我說。
咦,他聽得懂我的話?我有些興奮,其實並非如此,弦純粹是自言自語。「如果你能拯救我們就好了。」他低喃。
瞬間,我彷彿被刺中胸口。我只是在一旁看著人類,我有這樣的自覺。可是,一旦發現人類也認為我們是單純的旁觀者,且完全不期待我們幫忙,便覺得自己極為無力、不負責任。旁觀的立場非常狡猾。
「喂,你也過來站著。」獨眼兵長指著弦。兩名士兵默默拉起弦。
醫醫雄和絃被命令站在放水缸的牆邊。
獨眼兵長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