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卿的感覺是靈敏的,他在猴爺的目光接觸到他的一瞬間就抬起了頭,但只是掃了一眼就把視線重新轉回到了建剛的供詞上來。
“我們算什麼人?”毓卿突然提出了這個疑問:“我都有點迷茫了,為什麼我們活的這麼累啊。”
“累,當然累,可誰不累?外頭三伏三九拉板車的,累不累?見天加班寫程式小白領,累不累?憋足了勁兒想考個好大學的高中生,累不累?別說累了,活著就沒有輕鬆的,真的。這事我是真不希望看見,真的。”猴爺輕輕把視線轉到一邊:“無中生有的相遇、輕而易舉的辜負、不知不覺的陌路,只從表面來看,掏心挖肺和虛情假意唯一的區別就是……態度。當然,我們每個人都其實是在扮演一個什麼角色,角色本身並不是評論對錯、好壞的標準對吧,但不管你是什麼角色,總有觀眾,觀眾才是評判你這個角色到底成功不成功的關鍵。”
毓卿摘下眼鏡,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掛著誠懇的笑容:“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先休息一陣吧,等過幾天咱們再處理建剛的事。”
“過幾天?過幾天!過幾天tm的黃花菜都涼了!我是真心痛,痛徹心扉。毓婷啊,推心置腹啊。”猴爺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可到頭來就給我來這出。”
“唉……其實就當她少不更事吧,畢竟她也沒受過正統的反間諜訓練,這件事就當給她個教訓,小懲大誡算了。”
猴爺稍稍調整了姿勢,從手指縫間翻起眼睛看著毓卿:“那你打算怎麼小懲大誡?”
“扣錢、關禁閉唄,還能怎麼樣。她畢竟是你一手帶出來的,而且這件事也沒造成太大的後果。”
“那我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人家一看,哎喲就這人啊,沒事出了什麼事都沒事,小懲大誡而已,就算翻了天也就是罰點錢關幾天緊閉。”猴爺點上煙並扔了一根給毓卿:“你說是吧。”
毓卿沉默,視線仍然停留在那張已經被他快背下來的供詞上,笑容已經凝固,但臉上仍然讓人看不出情緒。
“毓卿,你想過沒,這次我要不認真處理,以後可就沒人聽我的了。”猴爺站起身,拍了拍毓卿的肩膀:“我啊,我其實是個自由主義者。真的是懶得管你們這些爛攤子,都是些破爛事,不過既然我現在坐在了這個位置上,你們給了我這份權利,那我必須要把它用上用好。我原來啊,做什麼事都是憑自己喜好,狂的很。嗯,滅了中央特勤大部分主力,那是友軍對吧。把塔城搞得烏煙瘴氣,那是大本營對吧。可是現在呢,大本營那幫傢伙是真的犯賤,明明知道我是什麼人,還是要把權利扔到我頭上來。我是誰啊?我他媽就是個失憶的粗坯!對吧?哪撐得住這種東西的折騰。”
“你別這麼說,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挺服你。”
“是啊,都挺服我。”猴爺慘淡的笑了笑:“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好好想想。”
毓卿頓了一下,彎腰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猴爺擺擺手,然後整個人就躺在了桌子上:“心裡不舒服,過會就好了。快滾。”
“好吧,有事再找我。”
“對了,去把那些老頭老太太組織起來,給我來個全區域大清洗,所有沒有登記在案的能力者全部給我逮了。”
毓卿欲言又止好幾次,但最後還是隻吐出了一個好字,然後開啟了門,回頭看了猴爺一眼,就悄悄的走出了房間。
躺在桌子上的猴爺此刻長嘆一聲,低聲說道:“小紅。”
“你別問我什麼太高深的哲學問題,我只能回答你邏輯問題,我只是類人智慧。”
“我他媽還沒張嘴,你就把我給封死了個球的,你行不行啊。”
小紅沒說話,只是吹了聲口哨,尖銳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