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弟弟,順便聽著點兒樓下的聲音。
叮囑完孩子,望舒換雙便利的膠鞋,向山下衝去。最近的大夫也在四里地以外,她連輛腳踏車都沒有,只能靠兩隻腳用力跑。天越來越黑,附近山路上偶爾有人家仍在外面乘涼的,瞅了她這副急火火的樣子,都探著頭,有的認出她是山上葉家的姑娘望舒,就順口問一句:“望舒,你這是怎麼了?跑什麼啊?”
不曾放縱的青春 第三部分(9)
“找大夫。”她匆匆答,生怕耽擱工夫,只跟人招招手就接著跑。
一直跑到臨河的村子,摸著黑到了十里八村最好的赤腳醫生王玉春家裡。開門的是王玉春的老婆,看見望舒,就搖頭道:“他不在家。”
“上哪兒去了?”望舒累得呼呼喘氣,聽見王玉春不在家,急得呆住了。
“可能在哪個病人家喝酒吧。他今天給人掛了兩個點滴,沒想到這時候還有人找他。你要是急,還是把人送到醫院去吧!”大夫老婆勸望舒。
望舒搖頭道:“給大夫打個電話吧。我是花溪村的葉望舒,有人病得要死了,正在發燒,無論如何,讓王大夫去我家一趟。”
大夫老婆點頭答應了。望舒謝了又謝,轉身向家裡跑。天徹底黑了下來,山風吹著路邊的草叢和樹木,搖晃的影子和聲響,不時地嚇她一跳,人跑得越發快些,偶爾不提防,就在高低不平的路上跌個跟頭,摔得頭臉都是土,胳膊和腿也一陣陣發疼。
望舒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回家,進了門,她先上樓看兩個孩子,見小燕和小寶睡得好好的。再衝下樓,跑進許承宗的屋子,他仍是先前的姿勢,一動沒動。望舒因父親曾經是醫生,倒是懂一點兒護理,她先把臥室前後所有的窗子開啟,保持通風,又跑到後園子,打出一吊桶的井水。山鄉夜晚的深井水,冰涼徹骨,她提著這桶水回到許承宗身邊,將毛巾浸透,敷在他的光頭上,另外從炕幾里拿出個被子,把他全身蓋得嚴嚴的,讓他發汗。
一遍又一遍地換水給他物理降溫,他的眼睛卻始終緊閉著,不曾醒過來。她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感到他仍在高燒。夜漸漸深了,醫生卻還沒有來,內心的愁苦、焦慮、無依,在她最疲累最軟弱的時候,終於也壓倒了她。她手裡的毛巾擦著擦著,眼淚就沿著臉頰不停地流下來,看著他緊閉的眼睛,哽咽著輕聲道:“許承宗,你可別死啊!”
她抱起他,把他裡面被汗浸溼的汗衫脫下來,星月光下,看見他露出來的上身都是細細密密的傷口,在後背的左肩胛骨處,一道深深的傷疤。她盯著那疤痕,微微發愣的當兒,感到懷裡的許承宗微微動了動,好一會兒,聽他迷糊著說:“媽,媽……”
他開始說胡話,葉望舒一邊給他額頭敷上涼毛巾,一邊輕聲應答他:“你媽不在這裡。”
“媽……媽……”他的聲音突然有了驚恐之意,雖然在昏迷裡,但頭仍不停地胡亂扭動,嘴裡啞著聲音說,“媽,血……血……”
望舒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拿著毛巾的手呆住了。
很久之後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呼吸沒有先前急促,漸漸變得低沉,臉上表情從恐懼轉為傷心,低低的聲音好像微有哭意,“小南,我喜歡小南一輩子了。媽,小南怎麼不來看我了?她真嫁給程二了麼?她……她再也不來看我了麼?”
望舒愣愣地聽著,即使在昏迷中,他臉上的痛苦也可以看得出來。她不知道怎麼回答,覺得自己趁他昏迷的時候,知道了他心裡的秘密,有點兒趁人之危之嫌,她把涼透了的毛巾搭在他額頭上,聽見他又在喃喃著小南的名字,不忍他這麼傷心,就安慰他道:“小南沒有嫁人,她在等著你呢。等你傷好了,就出去找她,好麼?”
許承宗雖然昏迷著,神智不太清,可這句話是聽明白了,他高興地咧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