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訓我。
我懷疑,他若是沒酒可喝,或沒我可訓,是不是會活不長久?若是既沒酒可喝,又沒我可訓,是不是會馬上歸西?
今天他也沒說那句不好好唸書的話。居然給我倒了一杯,他視若生命的酒。我不喝酒。小時候偷過他的酒喝,一口就吐了。我不明白,那麼難喝的東西,還要花錢去買。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你不是她的菜!”
我知道他說的她就是黃毛杜鵑。我說:“你咋長他人志氣,滅你兒子的威風?”
他深深嘆口氣:“你要有那個威風就好了,你看看她的分數,再看看你的成績。你們不在一個世界。”話題又回到了我的硬傷。我問:“你怎麼知道她是高材生?”
他得意地笑著:“我當然要先了解一下,我兒子看中的是何方神聖。”
一語中的!黃毛杜鵑還真是神,我心中的女神。
我今天本就沒打算像往常那樣跟他對著幹,所以我說:“明知你兒子處於弱勢,你還在她面前說我像攤爛泥?”
“我不是說你像攤爛泥。”他卻沒打算放過我:“我是說你就是攤爛泥。”他覺得不夠狠,又道:“一攤糊不上牆的爛泥。”
他究竟是醉了還是沒醉?他究竟還是不是我親爸?
“死心吧,小坡。”他仍是在嘆氣:“你看她穿的衣服,你全身的衣服加起來,買不到人家一條袖子。你看她穿的鞋子,你一雙鞋不夠人家買根鞋帶。”
這是真的嗎?我不懂服裝,只知道杜鵑的衣服料子看上去就不一般,顯得很有檔次。只是沒想到檔次會那麼高。她鞋子我也瞄過幾眼,是我沒見過的牌子。看樣子很普通,我還以為是雜牌。雜牌鞋才標一些亂七八糟的外文蒙人。父親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穿那麼高檔的衣服的人,怎麼可能穿雜牌鞋。
“我不管你們班主任說的是不是真的早戀。但是我能肯定,”他的透視眼發揮作用:“你們沒有未來。”想想,又補充道:“哪怕你跟我長得一樣帥,也沒用。”
這句我不能苟同,我說:“我比你,更帥。”
他喃喃地說:“你只是比我年輕。”
這句話我沒放在心上。
十年後,我才明白這句話意義重大。帥,不是本錢。年輕才是。
如果不是年輕的莽撞,我一個學渣,敢去喜歡一個學霸?我一個山裡人,敢去喜歡一個首都姑娘?
如果不是年輕的痴狂,明知我們即將天各一方,再見的可能性渺茫。我還會偷偷地愛上她?
如果沒有年輕的驕傲,哪會有如今的心跳?
如果沒有年輕時的勇氣,哪會有如今擁有杜鵑的運氣?
父親根本沒喝醉,他清醒得很:“聽說明天那黃毛丫頭的父親就要去學校,他肯定要跟你談談,你做好準備吧。”
這我還真沒去想,不由擔憂起來,自言自語道:“明天的情況會怎樣呢?”
父親倒是心寬:“明天的事,明天就知道了。想那麼多幹嘛?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並不是叫你多想。”
雖然我跟杜鵑的早戀事件純屬班主任虛構。但一起翹課是事實。這讓我怎麼能不去預想次日要面對的事情?
她的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
暴躁型的?不問青紅皂白就揍我一頓?看杜鵑的古惑女造型,這個可能性很大。
溫文爾雅型的?跟我們語重心長促膝而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就是要讓我們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看杜鵑那逆天的學習成績,這個可能性也很大。
跟班主任一樣,多疑型的?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對我們的辯解充耳不聞?也有這個可能。
跟我父親一樣,是個酒鬼,狠狠訓斥我一頓?後半句的可能性很大,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