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胡亂摘下自己頭上僅剩的幾根銅簪子,連同她唯一的一個銀鐲子一起,胡亂地打了個包裹,又抓了桌子上的幾個蒸餅,然後她鑽到了床底下的地道里。
後半夜,穀場上沒人看著連瑜,人們都回去睡覺了。芳姐兒給兒子鬆開繩子,給他灌了水喝,幸好這時候是初秋,天氣不冷不熱,村裡人一開始也沒想要連瑜的命,所以一直都是給他飯吃的,最大的問題是前一天被打的不輕,芳姐連揹帶拽地把他脫離了打穀場。走了半截子,便看到村子的方向亮起了火把,看來是有人追來了。他們兩個人分明是跑不過那些族人的,芳姐無法,便把兒子找了樹木多的地方放下,然後把包裹東西都給他留下,然後又叮囑了他若是能逃掉,就去太原找秦叔叔。自己則跑上了路,繼續沿著小路跑……
後來,芳姐在一個斷崖邊被村裡人抓住,她一口咬定說兒子已經掉下去了,村裡人半信半疑,但想到連瑜一身的傷,想跑到別的地方也很難。他們看看斷崖,覺得實在下不去,此後的幾天便在周圍搜尋,找了幾天都沒搜到,族人也鬆了口氣,同時又覺得心虛,便捆了芳姐,把她賣到深山裡的一個沒老婆的老獵戶家裡。
這些事情,發生在前一年的九月。而洪管事是今年正月才趕到的地方,他按照秦節說的地方去找人,可去了村裡,得到的卻是連瑜已經死了的訊息。若是一般人可能也就信了,可洪管事是什麼人?四品官家的總管,,哪裡是幾個村夫騙的住的,他連著問了幾個人,便發現說法裡頭有出入。本來嘛,誰也不是職業罪犯,這麼倆大活人沒影了,村裡某些人的表現又顯得很心虛,洪管事哪裡能就這麼回去!他聲稱想要去墓地看看,然後白天看了墓地,看那墓地建的不成樣子,且只有連瑜的墓,那連瑜生母呢?臥槽,被你們賣了!再一打聽,秦節家的田地被族長跟幾個族老瓜分了,聽到這份上洪管事還有啥不明白的,他也不做聲,扭頭便跑去縣裡,拿了秦節的名帖去找縣令,說懷疑自家大人的好友,已故的連大人家的兒子,怕是被人謀財害命了。
本地的縣令並非什麼青天大老爺,但也不是什麼吃人飯不幹人事的昏官。這要是不明不白死了的是個普通人,沒什麼證據的跑來個人就讓他查,即使對方代表的是個知府,他也未必有精神管——秦節官再大又管不到他頭上。問題是,死的是跟他一樣的縣官啊,我擦,好歹也是個朝廷命官,人死了竟連個秀才兒子都被人謀財害命!這簡直駭人聽聞!
於是便讓人去查,村裡人支支吾吾哪裡肯認,雖然從連瑜失蹤起他們就串供了,但是這麼多人哪裡串的齊?很快,連瑜被這些人當鬼來折磨的事情便被供出來了,又有鎮上給連瑜看病的醫生作證:“我本來說那孩子是被燒傻了,可她們一口咬定是惡鬼上身,我只是個大夫,哪裡敢管那麼多。”又加上連瑜家的地被族人分了,全家沒一個活口,這不是明擺著麼?
事情到這個份上,可以立案了。村裡人也嚇壞了,連呼冤枉,說連瑜沒死,跑了;連瑜的親媽也沒有死,被他們賣了。縣令簡直要給氣樂了,媽蛋的,連瑜的生母又不是奴籍,人家是連瑜的親媽,照規矩,連瑜活著要奉養她,死了,她就算不能拿到全部財產,好歹也能分點養老錢,什麼時候輪到這些人來賣了?都出五服了好不好!代入一下想想,自己兒子也不大,若是自己有一天嘎嘣了,族人為了財產把自己兒子害了,小老婆賣了……臥槽,這忒瑪必須不能忍啊!
這位王縣令一開始只是礙於秦節的面子接了案子,可到現在,那完全是同仇敵愾了,差人按照這些人說的去深山裡把芳姐兒接出來,然後又問了她情況,芳姐放聲大哭,她便說了自己親耳聽到這些人商量著如何瓜分他家財產,明知道她兒子是燒壞了卻非要說他是被惡鬼上身……她這會兒可不會說兒子掉懸崖了,她當然希望兒子或者,又怎麼會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