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傅清玉也不客氣,照單全收,一邊吃一邊支吾不清道:“子宣,你一個弄文潑墨之人,怎麼又把劍術學得如此精湛呢?這已經是夠讓人匪夷所思的了,偏偏你又會廚藝,這是不是太奇怪了?”
趙子宣一邊給她剝魚肉,一邊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我爹說了,會寫幾首文縐縐的詩,會畫幾幅風花雪月的畫,那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不可取。倘若只懂得耍刀弄槍的,而肚子裡沒有一點文墨的,那不過是武夫罷了。大丈夫應該能文,亦能武,天下太平之時揮動手中的筆桿,讓國家精勵圖治。外敵入侵之時則應棄筆從戎,拋頭顱,灑熱血,那才是大丈夫的行徑。”
傅清玉怔了怔。在幾天前的賞桂大會之上,她第一次見到那位傳聞之中的忠靖侯爺。看起來像一尊威風凜凜的天神一般,誰能想到,這樣一位威震四方的人物,竟然會有這麼一番深刻的見解。
“你爹的確說得很對。”傅清玉嫣然一笑,“只不過學這廚藝……”
“丫頭,就像現在這般,我能親手煮一道鮮嫩可口的蒸魚給你吃,而且看到你吃得如此開心,我就覺得,我學這門廚藝值了”
“子宣……”傅清玉沒有料到他會這樣說,不由怔住。
“來,丫頭,該吃飯了。”趙子宣拿過她的碗,替她盛了滿滿一碗白米飯,那些燒焦了的,他全部留給了自己。
兩人說說笑笑,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彷彿一切身外的瑣事都已擯棄乾淨,天地之間只剩下這一間獵戶小屋,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吃過飯後,把碗筷瓢碟清洗乾淨,依原樣放好。傅清玉開始熬藥,不一會的功夫,小屋子就飄起了一股濃濃的藥香。
這個時候,傅清玉居然在小屋子裡的炕上找到了一個針線包,取出針線,示意趙子宣脫下衣裳來。
他今年為了行事方便,穿了一套箭袖騎裝。在剛才硬闖傅府時,在與家丁搏鬥過程中,由於他不忍心傷害那些家丁,反倒讓那些家丁手裡的刀在身上劃了幾個口子,幸好只劃破了點皮,沒有傷到肉裡去,但身上的衣裳破了幾道口子,甚是難看。
趙子宣也不推辭,把外衣脫了下來,遞給傅清玉。傅清玉臉上帶了微微羞澀之意,在一張矮凳上坐了下來,穿針引線,那副樣子,真的就像一個為夫君縫補衣衫的小媳婦模樣。
趙子宣滿足地看著傅清玉,也搬了張凳子,坐在了她的身邊,看她細緻而耐心地一針一針縫補衣裳。這是他一直期盼的場景,和心愛的人兒一起,做做家務,話話家常,在縫縫補補這些瑣事之中過完一天又一天,便已足夠。
他看得如此認真,看得傅清玉有些不自在起來,她抬起頭來瞪他:“幹嘛一直看著我,我的手藝不精,縫得很難看嗎?”
“不是,相反好看得很。”趙子宣笑道,“我們府上的那些繡娘都不及你一半縫得好呢。”
傅清玉笑了一笑,又低下頭去縫了起來,趙子宣的話裡,至少有一半不是恭維的話,她相信自己的女紅,在水邊村時跟著曹大小姐那幾年也不是白混的。
傅清玉繡完最後一針,綰了個結,用剪子剪斷線頭,親手拿著衣裳給趙子宣換上:“來,我來幫你穿上。”
趙子宣唇邊噙了笑意,很聽話地讓傅清玉幫她穿上外衣。
傅清玉的纖纖素手在那件箭袖騎裝上撫過,撫平上面的褶皺,她的動作輕柔,像一個溫順的小妻子一般。趙子宣內心忽然有些傷感,抓住了她的手。
四目相對,這一刻,再無需更多的言語。
他們靜靜地凝視著對方,心裡面只有一個念頭,把對方深深地烙進自己的腦海中,深深地雕刻在自己的心上。
同時也希望,這光陰的腳步,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最好永遠停滯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