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的灰布工作服,吊兒郎當地晃悠著手中的手電,自遠而近,走過了路燈籠罩的暗淡,走上了不知盡頭的虹橋。
他的另一隻手正舉著手機,嘴裡不停地在與誰爭辯著,且嗓門隨著踏上橋面的步伐而加劇,“……我跟你說了不要再打來了!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還這樣糾纏有意思嗎你?!要什麼理由,我好說歹說你就是不長眼是吧?是!我就是看上別人了,你也不瞧瞧你自個兒,渾身上下哪裡有點吸引力的?我看上的那女人,可是臉蛋身材一個不落,你拿什麼跟人家比?你說你長得不行也就算了,脾氣還那麼差,誰願意跟你呀!怎麼著,你還不服氣?!你詛咒我也沒用!我告訴你!咱倆沒戲了!你TM別再出現在老子面前啦!”
說到後面,男子已經激動地站定,衝著手機大聲嚷嚷,激憤地大罵幾句後,他結束通話了電話,盯著手中的手機還不屑地“呸”了一聲後,才將手機揣回了褲兜。
男子接著向前走去,手電探向前方的道路,這一方天地的黑濃得像將要淌出的稠稠液體,將手電外散的光都吞噬得差不多了,只有筆直的一道,印著一小塊兒橋面。
不到百米的距離,曾經路過的路燈卻似已被分割進另一個空間般遙遠。
男子停住了,在手電可照射到的那小小範圍裡,出現了一雙腳。赤裸的,白而泛青,溼漉漉的,腳。
指頭飽滿而圓潤,腳面光潔,腳踝纖細,若不是這樣突然出現在深夜的郊外河邊,這會是很美的一雙腳。
☆、橋姬(6)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從哪兒傳來的水聲,男子看見那雙腳旁不斷有水珠滴落橋面,濺開朵朵小水花,可這水聲卻時遠時近,一開始的確是從那腳邊傳來的,再聽一會兒,卻又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正猶疑時,卻又覺得那滴滴水聲便響起在自己耳畔。
他嚥了口唾沫,將手電的光束緩緩上移。
腳踝之上的部分便全讓溼垂的裙襬包裹住了,在微弱的光線中暗紅的一大塊,顯得格外厚重,濃烈的色彩吞到了腰際,盈盈一握的曲線勾勒出魅惑的弧度,像舞者的狂熱擺動,自地面一直妖嬈向天空,來到了曖昧的雙峰。光線匯聚到女子光潔的脖頸,幾近透明的肌膚覆蓋著幾乎可見的青色血管,不受控制地,男子的心跳逐漸加速。
眼梢拖出長長的兩道妖佻,瞳中的春意便順著蔓延,與那羞俏的臉頰一併顯露出一分羞怯三分狡黠更有六分盪漾。
神秘女人笑意盈盈,而那青年男子已是看痴了,女人一隻柔荑軟若無骨地無聲召喚,就像牽了根無形的線一般,男子失了神般地朝女人緩慢走去。
直愣怔地下了橋,女人竟徑直走入了江水中,那青年始終目光呆滯,像已成為女人手中的木偶,只能聽之任之。
手電的光似乎被粘住一樣凝聚在前方那纖細的血紅背影,卻看不清女人的行動,她的背影時而模糊,時而清晰,感覺她走得慢極了,但不知怎的,一瞬就走出了兩三米。
眼看著馬上就要走到江邊了,那著魔一般的青年男子——蘇淺醍,不禁在心中著急:麻痺牛鼻子老道怎麼還不出來!真等老子到了水裡被橋姬拉下去啊?!!!
儘管心裡翻江倒海,蘇警官的演技還是十足給力的,將那副被橋姬迷惑的失足青年樣演了個淋漓盡致,不愧是專注忽悠二十年,以前是忽悠領導忽悠同事忽悠群眾,現如今連女鬼都讓他騙過去了,蘇警官簡直都想衝上什麼金雞百花各種獎的舞臺讓那些人看看,什麼叫高手在民間。
這樣胡思亂想了沒一會兒,他已確實走到了江畔,鞋底踏進淺水灘,而一直同他保持著一段距離的橋姬已全然被江水淹沒,看不見頂了。
腳下微頓,不過眨眼的遲疑,一大把髮絲竟從水中突然冒出,纏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