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他辦公室裡耳鬢廝磨,實際上從我們確定了這個所謂關係以來,這是我們第一次如此長時間的親密,沒完沒了的擁抱和親吻,即便在我對兩性關係懵懂純情的青少年階段,我跟孟冬也不曾試過這麼戀戀不捨的軀體接觸。我覺得我們倆像倒退十幾年,回到大家情感最初萌發的階段,那時候僅僅是這樣抱著就覺得心滿意足,在肌膚接觸上有種本能的,對對方的渴求。
我知道這個男人應該還有我不知道的過去,但一個成年女性跟一個小女孩的區別就在於,對信任的理解並不停留於表面,不去做斤斤計較的探究。因為說到底,哪怕再親密無間,我們也是相互獨立的個體,有權擁有自己的空間,有權保有自己不想訴說,不願被人觸及的部分,而這種隱私感是必須得到尊重的。
傅一睿能跟我說起那件未遂的醜事,無論動機是否如他所描述的那樣,我都心存感激,因為他在那一刻給予了我知情權,他完全可以選擇不說,因為無論他之前是個什麼人,都與我用那麼長時間認識和見證的那個傅一睿沒有關係。但是他還是說了,我知道,在那一刻,他是願意跟我分享他的過往,讓我對他這個人的成長保有印象,他是真正在接納我。
整件事的重點是在這裡:沒有一個人是完美無缺的,沒有一種生活不是在過往的泥沼中掙扎著奔向未來可能存在的潔淨。信教的人要洗滌自己的原罪,我相信淌過河流的人,沒有一個不是泥沙俱下。
更何況,我認識的傅一睿,一直慷慨而富有同情心,他是真正有原則的人,無論是替毀容的女人無償再造一張臉,還是站在張旭冉身邊十幾年如一日的默默陪伴,這些都無法作假,也無法因為一件陳年往事而喪失價值。
我想他需要我公平對待他,而公平的意義就在於此。
這件事後,我們的感情好像開始升溫,有些真正屬於情侶之間的曖昧和親密才逐漸冒頭。我們常常一塊上班,又在下班的時候做賊一樣偷溜到他辦公室,一直呆到他們科室的人都走了才走出來。我們一塊飢腸轆轆跑遍醫院附近的餐館吃晚飯,雖然說的都是可有可無的廢話,但心情都很愉快。特別是他一掃這些天身上的陰霾,素來沒多餘表情的臉,竟然也破天荒地時不時露出淺淡微笑。我實在喜歡看他這樣的表情,就如積雪初融,春日暖陽,一個人的笑是可以給別人以溫暖感,傅一睿的尤其如此。
這天晚上,他開車送我回去,在樓下遲遲不肯開啟車門鎖,只是看著我,猶豫著,終於說:“冉冉,搬去我那好不好?”
我挑起眉毛:“傅醫生,你在對我提出性邀請嗎?”
他笑出了聲,湊過來輕輕吻我的臉,啞聲說:“我想不只一次對你提出性邀請。”
我笑了,拍拍他的臉說:“行了,咱們這樣挺好的,住一塊忒麻煩,我可不想多個二房東。”
傅一睿不說話,握住我的手,低著頭沉吟了半天,嘆息了一聲說:“好吧,是有點太快了,我明白。”
我點頭。
“但不知為何,就是想這樣不分開。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塊吃飯,一塊看電視或者看書,兩個人在一個空間裡做各自的事,浴室裡放兩隻牙刷,床邊有兩雙拖鞋,一塊挨一個枕頭,也許可以試試一個碗裡吃飯……”
“停,” 我立即毫不猶豫打斷他,“那樣你過後會覺得很不衛生的。”
“張旭冉,你打擊我真是有一整套方案。”他抬起眼睛瞪我。
“我其實是為你著想,”我笑嘻嘻地說,“一塊住你很快就會發現哇靠這女人多邋遢多隨便,也許可以兩天不洗澡,可以在床上吃零食,可以忘記沖廁所,可能還會不換內衣褲。”
他有些動容,認真地問:“不換內衣褲那個,是真的嗎?”
我哈哈大笑,拍手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