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果外人都會這麼揣測許麟廬,那麼作為他的兒子,同樣是醫生的傅一睿又怎會不知道?
“我理解這種痛恨伴侶的心情,”詹明麗點頭說,“有時候那種厭惡感湧上來,你想控制都控制不了,你只會不停地想,自己的人生怎麼就跟這麼糟糕的人綁在一起,就像名貴的手工皮鞋上沾上汙泥,擺脫它的心情足以超過一切。”
“可你不會因為這個而痛恨跟這個所生的孩子……”我喃喃地說。
“孩子?那當然不會,我只會更愛她,”詹明麗臉上不由浮上笑容,“我的小天使絕對不能在那種劣質男人的照看下長大,她會有心理陰影,一生都深受其害,那是我絕不能容忍的。”
我深吸一口氣,拍拍她的肩膀,她衝我笑了笑,我摸著她的肩膀說:“都過去了。”
詹明麗點點頭,反手拍拍我的手背,示意自己沒事。
我忽然就看不下去了,我咬著嘴唇,抱著手臂想了想對詹明麗說:“你知不知道,許麟廬就是傅一睿的父親?”
詹明麗驟然瞪大美麗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是真的。”我確定地說。
“上帝,”她張開嘴無聲驚呼,隨即雙手合在嘴邊,難以置信地說:“我一直不知道……”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我嘆氣說,“我們都認識了十來年……”
“我更長,我認識他二十年了。”詹明麗同樣嘆氣,“我也不知道。”
“他大概不覺得有這樣的父親是件榮耀吧。”我淡淡地說。
“說不準,可能還覺得是恥辱。”詹明麗忽然淡淡一笑,說:“他以前跟我說過為什麼選整形外科,你想聽嗎?”
“嗯,你說。”
“那時候我們都是到美國求學的莘莘學子,很年輕很衝動的年齡,也是最有雄心壯志的年齡。我不大看得上週圍的男生,因為就智商而言,他們未必有什麼優勢。只有少數的幾個比較合我心意,傅一睿就是其中一個。我們倆,就像戰友,能互相較量,但也能互相信任,你明白那種感覺。”
“是的,我明白。”
“我們選專業的時候,我選了心理學,因為我要成為第一流的心理醫生。傅一睿大家都以為他會選腫瘤研究那種更符合他身上的學究氣那樣的專業,也更能體現一個男性的野心。你知道,傅一睿的能力在一干男人當中很出眾,他如果做點革新醫學歷史的事,我毫不驚奇。”
我微微笑了,低聲說:“我也是。”
“可他挑了整形外科。我問他為什麼,必須承認,我那麼問的時候有點幸災樂禍,他一直是我的競爭對手,我那時候還年輕,其實不是真的想了解他,只是出於好奇和禮貌才詢問他為什麼這麼選。但你知道他怎麼答嗎?他說,之所以要做整形醫生,是因為他想當一個跟別人不同的醫生。”
“跟別人不同的醫生?”我小聲地重複了一遍。
“是,我可以給你解釋這裡面隱藏的心理暗示,但我不想這麼做,”詹明麗看著我,微笑說,“你該自己去理解他。”
我點點頭,看了看錶,說:“我走了,如果術後你跟鄧文傑見面的話……”
“我會說我一直跟你在一起。”詹明麗笑著說,“去吧,我想他這時候需要你。”
“謝謝。”
我轉身離開這個擁擠的觀摩室,大步朝整形外科走去,我在想,也許不是他需要我,也許是我需要他,但在這種時候,誰說得清需要的份量誰多誰少呢?反正要在一起就是了。
反正要在一起就是了。
我穿過大堂,卻在此時手機響起,我接過一看,居然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接了,傳來一個溫和的男人聲音:“請問是張旭冉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