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看到了什麼都是片面的、殘缺的,我一直擔心你會憑著知曉的那些所謂‘未來’,就忽略了現在的真實情況。說白了就是擔心你自視甚高,以為站在比現在的任何人都高的‘先知’的位置,做出一些自以為是的事。”
胤禛臉色緩和,還露出了一點淡淡的欣悅:“你是說‘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嗎?”
徽音一愣,只覺得從雍正帝口中聽到這幾個字,怎麼想怎麼有喜感,她很感興趣地重新坐下來,似讚賞又似忍笑地道:“嗯,就是這個意思。不過看到現在的你,我就知道多慮了,果然是雍正帝啊,有本事!”她頓了頓,裝作好奇地問,“話說你居然知道‘一切從實際出發’?”
胤禛乾咳一聲,表情嚴肅地喝道:“那些馬克思理論,你當爺不知道嗎?”
咦?徽音捕捉到面前這個男子眼底略微的反感,頓時悟了:原來雍正也不喜歡馬爺爺啊!
再受不了那雙寧默美目中的戲謔,胤禛扯了她起身,邊走邊說,口氣十分硬:“趕緊給爺解釋治河的相關事宜,爺還有旁的事要忙,哪有工夫和你多耗!”
徽音被強拉著回屋,她視線低垂,掃過手腕上的那只有力大手,莫名地笑了笑,眼底流淌過某種光亮。其實,現在的胤禛也不是那麼可怕吧,至少他還是那樣彆扭的性格,只不過心思更深沉了,處事更泰然自若了,情緒和感情藏得更嚴實了,無論如何仍舊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嗎?
第6章 又見年宴
書案邊坐著兩個人,胤禛看著手底下寫滿字、畫了圖的紙,努力消化著剛剛聽到的關於治河的內容。
陽光透過窗戶打在書案上,抱著一杯溫果汁的女子默默望著光影,懸掛著用來隔斷小書房和外面的珠簾輕輕碰撞,發出細微而悅耳的聲音。徽音回神朝椅背一靠:“這些就是21世紀治河時採取的措施,但是究竟是利是弊卻很難判斷,就拿最大的難題黃河來說吧。黃河的含沙量是世界有名的,人們也清楚是因為中游水土流失造成的,植樹造林的確可以控制水土流失,但是黃河就真的能因此得到治理嗎?”
胤禛蹙眉,他抬頭瞅著旁邊的女子,等著下文。
“早先黃河周邊人煙稀少的時候,河水帶著泥沙順流東行,它的流速是很快的,以至於沖垮河堤的同時,裹著泥沙將之送到兩岸,等河水退下去後,泥沙被留在了岸邊,這就是良田沃野的雛形。後來人們以耕種為生,來到了黃河岸邊定居,並在河水留下的泥沙上種植糧食,可是豐水期時河水會淹沒以前到達過的地方,人們為了保護生命財產不受損害,便提出了治河。”
“分流洩洪,堵不如疏。”胤禛吐出八個字,這基本上就是從古到今的治河方針了。
“沒錯,即使是21世紀,修建水庫也是為了這個。”徽音含笑,以一種平淡的口吻敘述道,“我承認,治河確實是要如此為之,不過我一直弄不懂,黃河的泥沙最初其實是形成了千里良田的,人們喜歡規定它流淌的方向和軌道,不管是堵是疏還是分流,其實在一定程度上都減緩了它的流速,然後這樣的流速不足以帶走泥沙,慢慢的,泥沙堆積在河床,河面就被抬高了,這就是黃河下游所謂的‘地上河’!”
胤禛閉了閉眼,輕輕念出四個字:“人地矛盾。”
徽音有些驚訝,不過立刻就掩去了,嘻笑著說:“我不是政治家,也不是為官者,我只是說出我自己的看法。你瞧,如果分流黃河洩洪的話,會形成‘地上河’,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又年年決堤,這樣一條養育了萬千人的河流,該怎樣做才能讓它有利無害?這些是你們管理國家的人需要做的選擇和決定,吶,關於你今天給的‘治河’的課題,我能說得就這麼多,剩下的可就與我無關了。”
握拳又鬆開,胤禛撥出口濁氣,開始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