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著這一切。
“追過去呀。”羅望子喊了一聲。“先不管這隻豬叫鳳尾魚呢還是叫什麼,那是我們的豬呀。我們要抓住他。我們給它接了生,給它洗了澡,不能就這樣讓它丟掉呀……”
他的兄弟一言不發,已經邁開腳步追了起來。
豬的蹄印劃過悠長的海灘。我們三個少年踏著潮水的印痕追趕。我的右耳朵不斷聽到海浪的聲音。跑了幾步後,辣椒的腳下踩到了某個不懷好意的貝殼,滑倒在地。滿臉滿胸沙子的他一言不發,繼續飛跑著。我們眼望著前頭那粉紅色的小東西四足飛快的划動著,一直跑到海灘的邊緣。樹林。枝杈在我們眼前掠過後,我們停住了腳步:眼前是玫瑰園。小豬的蹄印一直延伸到玫瑰園的籬笆前,消失在鬱森森的玫瑰叢中。
故事就是這樣開始的。
我們三個人停下腳步,端詳著面前的玫瑰園。面前這猶如拔地而起的華美花海,在陽光下猶如一個個紅色的顫動漣漪。籬笆的高度比我們——三個六歲少年——的身高還要高。我們三個人呆在了籬笆前,盯著豬的蹄印發愣。羅望子開了口。
“你看到了,弟弟。你也看到了,西紅柿。這隻豬肯定是從籬笆下鑽進了玫瑰園。它躲進了玫瑰園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來。我們得把它抓出來。你們會爬牆嗎?你們可以讓我站在你們的肩膀上,然後爬過籬笆。或者,你們誰的腦袋小,可以從籬笆的縫隙裡鑽進去。我想只有這兩個辦法。你們說呢?”
“為什麼不是我站在你們兄弟倆的肩膀上進去呢?”我問。
“他說的有道理。”辣椒對他哥哥說。
傳來了一聲口哨。
“嘿,你們。”有個明亮清脆的聲音喊道。
我們回過頭,看到籬笆靠海的一面,墊著一塊黑黝黝的皮革,一個穿白色布裙,看上去也不過五六歲的女孩兒坐在其上。她左手端著一個小杯子,右手不斷從中拈一些東西,塞進嘴巴里。在我們三對驚異的目光交集下,她顯然絲毫不尷尬。兩條腿甚至還晃悠著。
“你們,在那裡想做什麼呢?”她說,“想偷偷翻進玫瑰園去嗎?”
“是的。”我說。“我的豬逃進玫瑰園去了。”
“那是我們家的豬。”羅望子說。“它在我們家出生,在我們家洗澡……我們供養著它的爸爸和媽媽,當然它也屬於我們……”
“你的豬有名字嗎?”女孩兒問我。
“鳳尾魚。”我說。
“那麼,去籬笆邊,試著喊它的名字,看能不能把它喊出來。你們不要翻籬笆。我爸爸一會兒就回來。他看到誰翻籬笆,就會把他提起來,揪他的耳朵。”
我看到羅望子兄弟倆眼中的恐懼之色。我們三個人回到鳳尾魚鑽進玫瑰園的蹄印處,排成一列,開始喊:
“鳳尾魚!快出來吧。鳳尾魚!鳳尾魚!鳳尾魚!……”
大海的潮聲和不斷跳躍的鳥鳴,偶爾打斷著我們的喊話。我眼望著這紛繁華麗的,廣袤無比的花叢,看久了之後,覺得心神搖曳。我的眼睛不斷在繁密的玫瑰花瓣、葉子、莖幹之間遊動,希望察覺那粉紅色小豬的行蹤。我們如此這般呼喚了半天,除了幾隻好奇的烏龜和鳥兒在我們身旁停留過,一無所獲。籬笆上的女孩兒的表情告訴我們,她覺得這一切很好笑。
夏日午間,最後的玫瑰園·貳(4)
“呼嚕,呼嚕呼嚕,呼隆呼隆。”辣椒用鼻子發出了奇怪的音。
“你在說什麼?”我問。
“豬是這麼叫的。”辣椒說。
被弟弟提醒的羅望子開始依法炮製。兩兄弟此起彼伏的學起了豬的動靜。我注視著那沒入花叢的蹄印,等待著豬的出現。然而,豬沒有出現。
“呼嚕呼嚕。”辣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