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麗姐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任何收入來源,她在這個世上摸爬滾打靠的是一張美麗的臉和動人的軀體,但是她已是半老徐娘,即使有男人覬覦她的風情,也不會再有第二個如曾教授一般的好男人給她遮風避雨的人生。曾教授若是撒手西去,除了部分應到她手的撫卹金和少量現金股票,她將落得一無所有。而曾教授要是長睡不醒,她能做的也只有將剩餘的年華守著這副逐漸衰竭的軀殼,等待遙不可及的奇蹟,這個事實怎能不讓她哀慟欲絕。
“他要是成了活死人,我後半生也沒了指望。要是他那天一句話不留就沒了,我更不用再活下去。醫生說了,像他這種情況,醒過來基本上不可能,就算醒了,也是個傻子,你忍心看你媽伺候個傻子過下半輩子?”豔麗姐滿面淚痕,但腦子還是清楚地。
旬旬提醒她:“媽,你沒聽見嗎,那藥是有副作用的!你不能拿叔叔的命來冒險!”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是我男人,我會想他死?”豔麗姐再度哭出聲來,“可我有什麼辦法,只有他醒過來,才能給我個說法,是誰沒日沒夜地照顧他,是我,還是他另外兩個沒心肝的兒女!再怎麼說我也要試一試,你叔叔還不是朽了半截的糟老頭子,真要有副作用,也輪不到他身上。再說,那副作用都是被醫院誇大的,他們恨不得家屬什麼都擔保,他們什麼責任都不用付。”
“問題是你簽得了那個保證書嗎?你既然知道他還有兒女,他們能讓你鋌而走險?媽,你聽我一句,曾叔叔待我們不薄,我們好好照顧他,他會好過來的。”旬旬苦口婆心勸著,心中卻別有一番悲慼,她自己都不信有奇蹟,偏偏來騙她那自以為心思複雜的單細胞母親。可她不能讓母親做傻事,那藥真要出了什麼事,光唾沫就能把豔麗姐淹死。
豔麗姐把臉一抬,“我是他的合法妻子,他們憑什麼不讓我籤?就連學校領導來慰問,也是直接慰問我這個正主兒。我懂法,這是我的權利!他們也知道,所以都不敢說什麼。”
“他們?”
“還不是曾毓的哥哥和姐姐。”
“他們回來了?”旬旬一驚。
豔麗姐說:“這倒不是,昨晚曾毓她姑姑來了,曾家這邊的事一直是她出面。醫生說的治療方案他們都知道,我和她講道理,我是她哥哥明媒正娶的,又不是姘頭。她也沒話可說,最後鬆口了,她和曾毓他們幾兄妹不會再指手畫腳,我丈夫的病由我決定。”
旬旬幾乎懷疑自己聽錯,疑慮了一陣,漸漸明白過來,如果豔麗姐說的是真的,那只有一個可能。
她慢吞吞地問母親:“他們是不是說,什麼都由你說了算,但費用他們不管?”
“不管就不管!等你叔叔醒了,好讓他知道他生的是什麼白眼狼!”
豔麗姐說得義無反顧,旬旬聽著卻只覺手腳冰涼。她最初以為,曾毓的兄姐再恨父親,畢竟血肉相承,如今看來,她還是太低估他們“理性”。現在的情況是,曾教授如果昏迷不醒,作為“合法妻子”的豔麗姐要領受最大的陪護責任。要是曾教授在自然條件下醒來,生活不能自理,那也是豔麗姐當初寧做小三也要嫁入曾家所應嘗的苦果。如果豔麗姐冒險用特效藥,是她自己力排眾議做的決定,費用完全由她承擔,曾教授若是好轉,他畢竟是他們的父親,這不失為一件幸事,即使父親將所有剩餘財產留給繼母,他們也不在乎,因為曾教授的兒女都繼承了父母的好頭腦,學業優異,事業有成,失去一兩套房子算不上什麼,但倘若曾教授有個三長兩短,豔麗姐就會人財兩空,誰都知道她無視丈夫安危,蛇蠍心腸。
可笑豔麗姐自負精明,還為自己鬥爭的結果沾沾自喜,殊不知,她最大的智力優勢感來自於與小販討價還價,又如何算計得過舉家精英高知的曾家人。通觀整件事,他們只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