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日頭好,連廊下有幾位幹完了活的宮女閒坐嗑牙。
原本用來喂鳥雀的瓜子堅果被她們吃了七七八八,饒是如此,這些人嘴也沒停下。
其中一個臉圓的宮女笑著剝核桃皮,聽旁邊一個方臉兒宮女說話。
“要我說呀,只是這沖喜,一般不都是婚嫁之事麼?還是長輩病重,晚輩提前舉行婚禮來給長輩轉運的。。。這叫哪門子沖喜?也不怕晦氣!”
其他人聽了悄悄的笑,但心裡也是很認同的。
圓臉的宮女剝完了核桃仁外頭那層苦苦的皮,才接嘴道:“可能是你年紀小,我們家裡就做過這樣的事兒呢。”
“那個時候大姑奶奶生病了,久病纏身,請了多少大夫呀,一直都不見好。後面她會讓家裡事先準備好棺材和壽衣,希望能增福延壽的。”
邊上一個青嫩的小丫頭聽得入了迷,都忘記給大宮女斟茶了。
好在這個時候人人都仔細聽著這話,沒有注意到茶杯已經空了許久。
僖嬪赫舍里氏此時站在大門口,看見自己宮裡這群宮女,皺了皺眉。
算了,自己現在不得寵,太子也不親近自己,不能輕易發作了這群奴才。
僖嬪強壓下心中的不悅,蓮步輕移,緩緩走近庭院之中。
連廊下的宮女們這才察覺到平妃的到來,連忙驚慌地跪下請罪。
僖嬪看著她們,只覺得無力極了:“都起來吧,今日你們躲懶的事,我暫且記下,若再有下次疏忽懈怠,定不輕饒。”
宮女們戰戰兢兢地起身,低著頭不敢言語,生怕僖嬪問她們剛剛在聊什麼。
背後議論皇上皇嗣,簡直是死路一條啊!
好在僖嬪並不準備追究,直接走到內室坐下了,這件事也就是個小插曲,被後面一個又一個的訊息輕輕揭過了。
皇上最近很寵愛永和宮德妃娘娘,日日得了空就去不說,甚至親自給德妃娘娘用西洋鐵絲琴彈奏《普庵咒》。
這《普庵咒》虛極靜篤,是琴曲中佛性極強的曲子,康熙卻用西洋鐵絲琴演奏,不得不說是別出心裁。
更別說皇上這樣頂頂尊貴的萬金之軀,卻親自彈琴給德妃娘娘聽——德妃娘娘在皇上心裡,想必也是極為特殊的存在。
更不要說皇上後來又體恤四阿哥要親自為七阿哥、溫憲公主啟蒙,親自指派大學士張英教導四阿哥。
大學士張英,文華殿大學士,平時專門教導太子的啊!
這訊息一出,前朝後宮的心都癢癢的。
難道四阿哥這匹黑馬,就靠母親得寵,要結束大阿哥和太子之間的嫡長之爭了嗎?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恩寵,瑪祿選擇閉門不出。
不是她清高,實在是康熙這麼做,她發自內心的害怕。
面對時時刻刻惦記著平衡和前朝的康熙,瑪祿總覺得康熙有種把她當靶子的意思,絲毫沒想過康熙有可能真的對她動心。
即使動心又如何?
康熙的愛又不值什麼。康熙也許會給金銀珠寶,地位權勢,但這個的前提是你要對他絕對的順從依賴。
這種吞針的感覺讓瑪祿早早就清醒了,寧願把自己的感情寄託在不可能的人身上,也不願意在康熙身上浪費。
好在康熙也只是來找她打發時間,並不多留宿,對胎兒的影響,僅限於瑪祿看到他就覺得心情不好而已。
中途納蘭還來了一次。
他居然真的在不傷害那棵樹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玉佩取了出來,只不過這次比目魚佩上的紅纓絡被換掉了。
換成了納蘭自己研究的蝶戀花結。
行走之間,彷彿真有蝴蝶繞著玉佩振翅欲飛,精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