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又下起了瓢潑大雨。
車外淅淅瀝瀝的雨順著車窗劃落,白薇薇望了望窗外,雨勢越來越兇猛,天色漸濃,開車恐怕不安全。
深圳市內和周圍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山坡,最著名的當屬蓮花山。
他們現在就在東莞回深圳的路上,周邊的山體不曉得是不是蓮花山,但總歸綿延起伏一片。
就在她望著窗外出神之際,只聽得“轟隆”一聲響,整個車身隨著地面震動起來。
戴恩澤憑藉多年經驗,瞬間下了一個判斷:“不好!山體滑坡,快走!”
他調轉車頭,狂打方向盤,猛地調轉車頭往回駛去。
車內,男人冷靜鎮定地坐在後車座,身子微微前傾,湊到白薇薇身側,安慰道:“不用怕,不會有事的。”
白薇薇只覺得他的安慰比山體滑坡更要嚇人。
“我不怕,我一點都不怕。”
她佯裝鎮定,實則心裡惴惴不安,生長在長江中下游平原的女人從未見過什麼山體滑坡。
“薇薇,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男人信誓旦旦地,額頭上冒出一陣冷汗。
白薇薇不耐煩道:“哎呀,說了我不怕,你別戲多,澤哥,快開!”
山洪排山倒海之勢壓頂而來,一輛玄黑桑塔納在暴雨中慌亂地逃竄,這一晚,山體中幅度範圍內滑坡,整個東莞去往深圳的道路被阻斷了。
白薇薇他們成功逃生,然而又回到原點,那個小旅館。
戴恩澤找到旅館老闆,發現因為山體滑坡,導致眾多旅客滯留,整個旅館只剩下一間小房間。
他和老闆兩個大男人當然把房間讓給白薇薇,倆人合計了一下決定去車上將就一晚上。
白薇薇窩在小房間裡,旅館供應熱水,她跑出去打了一大盆熱水,在旅館的廁所洗了個熱水澡,沒有帶乾淨衣服過來換,但是大冬天的,雖然深圳這裡不冷,也沒必要每天換。
白薇薇擦乾淨頭髮躺在床上,望窗外的雨幕,漆黑不見五指,卻依稀見得水跡劃落。
這注定是個無眠的夜晚,她的兒子今晚等不到她回去了。
枕頭上陌生的肥皂味讓她覺得作嘔,她潔癖得不喜歡旅館裡被人用過無數次的一切,她開始想念m城,想念自己家裡,簡單雅緻的陳設,七巧玲瓏心的母親,還有巍峨高大的父親。
然而,路是自己選的,爬也要爬完。
一片死寂中,她趴在枕頭裡,第一次嘗試著把眼淚生生憋了回去的滋味。
轉眼到了半夜時分,她幾乎沒有睡著過,間歇醒地頭痛得厲害,白酒在胃裡面發酵帶來的後勁兒還遠遠沒有過去。
白薇薇爬起來,開啟門,想出去透透氣,雨天的陰沉憋悶叫她更難受。
可是一開啟門,對面過道上那具屍體卻把她嚇了一跳:“啊!”
男人從睡夢裡驚醒,睡眼惺忪地起身望著她:“怎麼了?”
白薇薇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暗自放下那顆懸掛的心,“你怎麼睡這裡?”
實則,她已經下定決心,她要離開這個小公司,徹底跟這個怪里怪氣的男人斬斷聯絡。
“我不愛睡車裡,憋得慌。”
男人滿不在乎地回道。
白薇薇點了點頭:“哦。”
她轉身,關上門,門外的男人吃了個癟,轉過身,背對著她睡過去。
沒多久,他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敏銳的警覺,讓他翻過身來。
“你幹什麼?”
男人問。
白薇薇把毛線披肩大圍巾搭在他身上:“這裡溼氣重,睡地上很容易風溼。”
她把圍巾搭在他身上,旋即轉過身回自己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