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夢走下臺來。
漫溢的鮮血緊跟著他的腳步,但距離沾上鞋底總是差了那麼一絲。
圍觀者自覺退讓,就像面對瑞恩時一樣。
路夢則走向了艾達。
“等等。”另一個人迎了上來,“你都幹了些什麼!”
是亞敏,他滿臉怒氣。
在這個沙克人看來,連他自己都遵守了和艾達的約定,放棄了在賽場上斬殺對手、展示自己的機會。
結果這個平皮人是在幹什麼?
難道是要踩著他們的頭,去顯擺自己,爭奪那什麼獨特的稱號嗎?
亞敏對那個叫基斯的新人沒有什麼感情,但他更加無法容忍背叛。
氣極之下,亞敏直接抓向路夢的衣領,像是要把他拎起來質問!
咔。
亞敏的手腕鎖住了,動彈不得。
一隻光潔有力的手反擰住了他。
就在亞敏動手的那一刻,路夢反手按住他的肩膀,順勢一路捋下來,以一個漂亮的擒拿技鎖住了沙克人的動作。
他甚至避開了整條手臂上的關節骨刺。
亞敏用力一掙,路夢隨即放手。
感受著關節處的微痛,亞敏心中訝異。
雖然自己剛才沒有認真動手,但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地被擒住。
在競技場上,不乏有動作敏捷的對手能夠繞到亞敏的身後,但即便是從這視角盲區發動進攻,他們也沒有一次能偷襲得手。
因為大家的境界已經不一樣了。
哪怕完全封閉感知,亞敏也能夠在內心中模擬出敵人進攻的路線,並自然作出最合理的應對。
他與其說是作為一個戰士踏上賽場,倒不如說是作為一個戰場上指揮官,調配著體力、肌肉、關節的使用,再用武器延展出去。
每一個環節都恰如其分。
就連敵人的舉動,也在他的指揮之下。
這就是為什麼亞敏能夠在賽場上無往而不利。
畢竟沒有到達這個層次的人,哪怕你孤勇,又怎麼抵擋得住千軍萬馬?
——軍團級。
對自己,是嚴絲合縫把控身體的能力;運用到外界,則是對戰場節奏的操縱以及料敵先機。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往往能夠實權統領軍團,或者建立獨立勢力。
不過是把武道上的心得感悟,自然發散出去罷了。
這是從個人內在修養到影響外部世界的開始。
然而,“指揮官”也有高下之分。
亞敏後退一步,怒氣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他過去戰勝的對手都是局中之人,但就在剛剛,面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對等的存在。
剛才的交手就像是試探。
兩軍陣前,統帥各自派出斥候,相互摩擦——按常理說,哪怕各有勝負,也不影響最終的戰局。
然而亞敏有一種感覺:僅僅是初一接觸,自己就潰敗了。
對方剛才是順著肩膀向下擒住了他的手腕……但如果向上呢?
——是不是就可以掐住、捏碎自己的喉嚨?
就好比敵人派來一隊偵察兵,你本以為他們是要望風刺探,結果對方卻直接掀開了中軍大帳,長驅直入,一路摸到你的床前……
雖然最後只是偷走了枕邊的計劃書。
這差距到底有多大?
亞敏的驕傲,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在他看來,剛才的失手可以說是沒有準備好,若是在真正的戰場上,兩軍對壘,自己未必會輸。
何況從一直以來的表現來看,這個人類戰士分明沒有摸到軍團級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