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攀上高臺,幫啜泣不止的女孩兒抹去淚水,細語撫慰,“我相信你,別急別慌,你一定辦得到的。”
兩人離開班子後,齊珂珂睇了張磊一眼,“石頭,沒想到你還會向人說道理嘛。”
“那不是道理,而是,”他幽著瞳,“切身的經歷,你沒發覺秦老爹和屠老四其實是同一類人?”
他沉溺在那段為奴為囚被人鞭笞的回憶裡,眸子顯得更加灰黯了。
“別再想了,”齊珂珂急急伸臂環住他,“別再想了,你已經長大了,屠老四的長鞭再也操控不了你。”
“事實上,”他輕輕一笑,由著她將他抱得死緊,“他的長鞭始終不曾操控過我,而這正是他不斷要甩動長鞭來建立威信的原因,在意志上,他贏不了我,所以,他只能憑藉外力,這樣的人其實並不可怕,只是可憐,可珂兒,”他點了點她的鼻尖,“這個時候,我倒很想再見見他。”
“見屠老四?”她笑嘻嘻摸了摸他的長劍,“用擎天劍殺他?”
“不!”他搖頭淺淺一笑,“我想謝謝他,若不是他,我又怎會遇上你?”
“那倒是的。”
齊珂珂亮了笑臉,小手兒貪玩地摸上了他鼻翼的銀環,“那時候,若非你的鼻環和那黥面刺字,我可不會去多看你一眼的。”也不會,在後來歲月裡,整日被你欺負得慘兮兮,還要將我送去給別人。
張磊覷了眼頂上蒼穹,感恩地將懷中人兒攬緊,感謝上蒼,用這樣的磨難來賜給他一段好姻緣。
“石頭,接下來,”她闔著眼舒服地臥在他懷裡,“咱們該上哪兒了?”
“先去探望楊伯父,然後……”
他遲疑著說:“珂兒,咱們最終去處你心知肚明,別再想著逃避了,到末了,咱們還是得回齊壇去的。”
懷中人兒無語,只是,乍然僵住了柔軟的身子。
齊壇國,養生殿。
養生殿乃齊壇國主齊徵私下接見臣子或處理後宮事宜的地方,莊嚴依舊,肅穆依然,不過比起平日接見文武百官的養心殿還是淡雅了許多。
這會兒,殿堂之上,冷峻著眉宇的齊徵身旁列坐著的,是愁著眉頭的錦繡,冷冷含笑的梅妃,傻了眼的蘭妃,咬著手絹兒的竹妃和愕視著出不了聲的齊珂珂生母菊妃。
為什麼,齊徵犯著頭疼,為什麼這陣子相同的場景會如此頻繁上演?
上回,下頭跪著的是大了肚子尋痴而歸的三女兒齊姒姒,這一回,換成了四女兒齊珂珂和她的貼身護衛,瞧兩個孩子手牽著手,一臉情深無悔的神情,他的頭就發脹,天哪,誰能告訴他,如此驚愕的畫面還得再上演幾回?
“珂珂,”齊徵清清嗓子,在詭靜的氣氛中沉沉開口,“父王這回讓你出門尋痴,你怎麼,就這麼回來了?”
“找著了,自然就回來了。”相較起上頭那一列皺著眉頭的后妃,齊珂珂從容不迫得可以。
“那麼,你的痴郎呢?”齊徵溫吞吞問著。
“無名,他是我這一生唯一認定的痴郎夫婿!”齊珂珂抬高那與她一塊兒並跪於地的男人手掌,那緊緊交握的兩隻手十指互扣,表達了他們的親暱,更表達了堅定的意志。
“不過……”她向著爹孃解釋,“現在他已不叫無名了,他的本名叫張磊,而我,都叫他石頭。”
“叫什麼都成!年輕人,”白菊吟總算撿回了神識,她瞪緊那跪著不出聲的張磊,“離開齊壇前,我是怎生囑託你?而你,又是怎生向我保證的?”
“娘!不關無名的事兒!”齊珂珂急著幫張磊解釋,“是女兒,都是女兒硬要去纏著他的……”
“珂兒!”
張磊偃止起了衝動的她,“別這樣同你娘說話,我的事情本該由我自個兒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