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髮青年渾身溼透,睫毛被水打成一簇簇,看起來像剛哭過一樣,但他並沒有哭,一個失去父母獨自帶大妹妹的哥哥,沒那麼脆弱,他的神情更多是茫然,困惑……還有恐懼。
“你受傷了?!”海麗娜驚呼,因為她發現米克的肩膀有傷,像是被什麼咬過,但咬得不深,沒有繼續流血,傷口已經被水衝得發白。
米克沉默了很久,終於纏著聲音開口:“它要……吃我。”
海麗娜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米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而後看向妹妹,終於能說得更完整:“米狄爾,想吃掉我。”
海麗娜大腦空白,只能怔怔聽著哥哥繼續講。
那並非一個愛上野獸卻最後被野獸吃掉的故事,而是另外一種更復雜更難以描述的——
“米狄爾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當我感覺到疼痛時,它立刻停了下來……”
“我問它為什麼要這麼做,它說不知道,只是身體告訴它,如果愛我,就應該吃掉我……”
“海麗娜,你相信嗎,我在那一刻竟然想到了初中的自然科學課,我這樣一個上課從不聽講的傢伙,居然想起了那麼多年前的課堂,那個老師的名字我都忘了,只記得我們這些混小子給他起外號叫‘啤酒桶’,他在課上給我們講,有些昆蟲會吞食掉配偶,像是螳螂,黑寡婦蜘蛛,還有什麼什麼……”
“我想到這些,竟然只是為了給米狄爾的行為找一個合理的原因,我希望這是它不可抗拒的生物本能,而不是……”
海麗娜再聽不下去,心疼抱住哥哥:“別說了,米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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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老的眼珠慢慢轉向仍在資訊衝擊中的旅行者們:“但我們怎麼都沒想到,幾個月後,當米克終於決定再去一次瀑布時……鎮上的雷蒙一家卻死了……”
“不久後就有了獻祭日,和今天一樣,米克被當成祭品送往瀑布,我讓他逃,可他說本來就已經決定再去一次瀑布,選中他反而是好事,不必再牽連另外一個無辜者,他也要問清楚雷蒙一家到底是不是米狄爾殺的,他不相信米狄爾會做這些事,更不相信米狄爾會再次傷害自己……”
“米克,傻瓜。”老人哭著,笑著,像個白髮蒼蒼的孩子,“你再不回來,這些魚就要死光了,水草倒是長得很好,但太好了水缸空間不夠,它們也要腐爛了……我真的有在幫你精心照料,可是我老了,總是今天忘記,明天又忘……”
呢喃著的老人在搖椅上漸漸睡去,溝壑縱橫的臉上,淚痕未乾。
客廳陷入壓抑的靜默。
時間線已經很清晰了,從米克因為恐懼不再去瀑布開始,米狄爾就陷入了找不到愛人的焦慮,於是萊斯趁機而入,欺騙洗腦,最終完成謊言的邏輯自洽,開始殘酷的獻祭日,而他故意將米克選為第一個祭品,又用了某種方法讓米狄爾認不出米克……
不對。
羅漾順著時間線梳理的思緒卡住,如果是上面那樣的發展,無法解釋最初米狄爾為什麼會想要“吃掉”米克,要麼是萊斯更早介入,使米狄爾產生了某種“需要吃掉愛人”的認知錯亂,要麼……
另一種可能讓羅漾心臟驟然緊縮,他不可避免想到潭底石碑刻著的詩篇——
清泉,是生命之源的活水,
甜酒,是永醉不起的佳釀,
愛情,是靈魂交融的新生,
死亡,是自由輕盈的飛翔。
愛情。
靈魂交融。
新生。
每一個字都彷彿在印證著第二種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