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雪深呼吸了幾次;閉上了眼睛;她希望自己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能恢復正常;可即使閉上眼睛;濃重的血腥味仍舊無法揮去。
她不知道是怎樣走回自己家的。她戰戰兢兢的推開熟悉的大門;發現屋內的陳設依舊;沒有斑斑血跡;也沒有搏鬥過的痕跡。她看到哥哥的狩獵裝備不在——千牧雪意識到哥哥還沒有回來;這才稍稍緩上一口氣來。
至少哥哥是安全的。
她跌坐到椅子上;回想著村裡談笑風聲的場面;忍不住熱淚盈眶。她感覺自己腳下的地板突然變軟;就像溫熱的黃油;一切都模糊不清。周遭的世界彷彿在逐漸消融。
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頭。並不溫暖;而且有一點點笨拙。千牧雪呆呆的回頭望去;是雷加。他的表情依舊冰冷;但黑色的眼眸中卻多了一份安慰。
雷加按在她肩頭的那隻手如今成了千牧雪心裡最令她心安的東西。
千牧雪瞪大了眼睛;淚水刺得眼珠生疼;“他們都死了;是嗎?”她的聲音模糊不清;她本想說的更具體一些;可卻說不出口。
雷加看著千牧雪;看著那雙淚水漣漣的眼睛;看著她那全然無助的神情;她的目光似乎是在懇求他說些什麼。
雷加感覺自己的心在微微的顫動。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說。他很少去安慰過別人;更何況;他此時也需要安慰。
沉默就這樣持續了好幾次心跳的時間;最後雷加艱難的開口說道:“或許;他們只是失蹤了。”
他把目光從千牧雪的臉上移開;停留在一堵快要倒塌的牆壁上;牆上有幾道粗糙的爪痕。這一幕顯得莫名的熟悉;雷加半晌才明白原因所在。頃刻間;雷加就覺得像有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和鼻子;讓他窒息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爪痕很大;幾乎佔了半個牆壁。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會以為只是不相干的幾道劃痕;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雷加卻認出了這種爪痕;知道它屬於那種生物。
那是一種體型巨大;動作敏捷的魔族巨獸。這種魔族巨獸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人類世界當中。
他不由得想起黑暗魔君臨死之前的警告:一旦審判之刃降臨人間;那麼為了維持平衡;魔族勢必也會派出同樣兇殘的魔獸——
這種怪獸的名字叫“撕魂獸”;它來自黃泉魔域。
雷加突然覺得腦海深處傳來一陣刺痛。
如果真的是撕魂獸襲擊了千牧雪村子;那麼他將是這場慘劇的直接負責人。他該如何面對救過他兩次的千牧雪?
雷加想盡力把這些思緒推開;重新觀察了一下牆壁上的爪痕;他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按照他讀過的書中記載;通常情況下;撕魂獸不會把獵物抓走;而會直接吃掉;想到這裡;雷加覺得牆壁上的爪痕或許是另外一種生物留下的。
千牧雪發出一聲短促的、壓抑的呻吟;雷加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抓在千牧雪肩膀上的手過於用力了。當他想到“撕魂獸”時;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出魔族的影像;幾乎忘記了自己的手還放在千牧雪肩膀上。
“對不起。”
雷加輕聲說道。他很少說“對不起”之類的話;然而這三個字卻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似的脫口而出。雷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為剛才的失態行為道歉;還是在為別的什麼。
千牧雪搖了搖頭;並沒有責怪雷加的意思。正相反;她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感謝雷加。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從無盡的悲傷中清醒過來;她開始冷靜的思考村子裡發生的一切。
不管是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襲擊了村子;他們都是在半夜趁人們都熟睡的時候動手的。這一點;從血跡的集中地就可以判斷出來。千牧雪暗想;如果當時自己沒有選擇救雷加;而是拋下他獨自回到村子;也肯定已經遭遇不測